第二十三卷完) (4)(2 / 5)
后侮了。能重来一次的话,录在绢册里的剑式不该是这师父当年以朱笔圈起“青枫”二字、其余一字未改,并非青枫十三剑已臻完 备,而是自封面题记起便已锴了,其后不必再看。
“青枫不是枫树,是槭。若非种在够高够冷的山巅上,永远都不会红,叶黄 便即掉落。”
梦里师父的声音清脆甜润,带着一丝淘气似的,比印象中更可亲。 “你的青枫是不能化出满山枫红的,从一开始就锴啦。”
染红霄猛一抬头,眸中绽出烈芒,耿照心头“突”的一跳,打消了上前关心 的念头。女郎拭去唇血,未见颓堂,神色很平很淡,轻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 我很欢喜。为防你大意轻敌,我须说在前头:接下来我要使的剑法与方才绝不相 同,你要留神。”
耿照见她说得郑重,不敢不当一回事,点了点头,暗自留上了心。
染红霄身子前倾,长剑掠至身后,正是“不记青枫几回落”的起手。
“这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招式连使两次,先机已失。耿照正自怀疑,女郎 忽然掠至,暗金色剑芒连削带刺,同样借惊人的腰腿之力出剑,却无一丝周折, 犹如西风乍起,刮落满山枫红!
耿照刀弧划出,依旧是借势走圆,不料染红霄去尽花巧,剑出如漫山飒飒, 耿照恐四两拨不得千钧,一咬牙立稳脚跟,亦还以钹风快刀!
一轮对斩,铿铿声不绝於耳,众人看不清刀来剑往,只觉寒光自两人衣影臂 间淀出,金铁交鸣若合符节,丝丝入扣。耿照仗着鼎天剑脉节力之便,硬是多挪 出一分气力,刀锷压着昆吾一推,才得分开;忽闻唰唰数响,胸膛肩膊阵阵颸凉, 衣上几处分裂,适才一轮竞快,自己竟丝臺占不到上风。一样的剑招起手,染红 霄使来已全然不同。
许缁衣霍然起身,连李锦屏都吓了一跳,却听方翠屏道:“红姊使的,是本 门的剑法么?怎地……怎地……”
没再说下去。李锦屏武艺平平,瞧不出端祝, 却知惊动代掌门者绝非泛泛,捏着方翠屏的手安抚似的一笑,揺了揺头。
许缁衣对水月剑法的浸淫远在方翠屏之上,所受震撼更深。《青枫十三》她 十分熟稔,然染红霄所使,仅起手收式与“不记青枫几回落”相似,内容迥然不 同,招式明快,招意更一反原式之迂回,有股说不出的苍凉萧索。
单就手路而言,新旧两式并无绝对的髙下,但招意犹重於招形,这是得窥剑 法堂奥、晋入上乘境界的徵兆。况且般变后的新式,毋宁更适合染红霄。
原式固然竒巧,却不合染红霄大开大阖的性子。就像初学丹青,总想把技巧 都放入作品之中;待画技艺成熟,倌手挥洒皆成篇章时,始知留白写意亦是境界, 倒嫌工笔流於匠气了。
染红霄钻硏《青枫十三》逾八年,走的是精雕细琢的路子,如今一把推倒旧 有块垒,只能说是自承踏蛇,白费了往日之功。
“这样都能别出机杼,走出一条路来,师妹你……果真是不世出的天才么?‘许缁衣环抱着沃腴的双乳,凝视莲台上的刀剑激战,心中喃喃道。
染红霄也被剑招的威力所慑,适才耿照铜墙铁壁般的防禦,在这式之前终於 失去优势,再不是难越半步的雷池。她迟疑片刻,长剑递出,改使“雨急青枫归 梦色”招式、招意与前度相同,剑雨潇潇,打碎一塘卧荷。
耿照福至心灵,忽然会意:原来,她正在试验一门脱胎自旧有招数的新剑法1故须反复施为,究其短长。他得李寒阳、邵鹹尊插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 刀法,深知灵光一闪时,最需有心人襄助,更无别话,沉身坐马、刀弧绕身,仍 是穷守如坚城,欲引出新招的极限。
染红霄无暇细品这份体贴,全神贯注,在剑雨悉数被刀弧扫回的当儿,剑招 陡然一变,起手虽与“雨急青枫归梦色”相同,却非以快剑决胜,持剑的右手滑 至剑柄末端,旋腰、甩臂一气呵成,剑长暴增盈尺,一把斩开刀围,喑金色的剑 刃正中耿照左侧太阳穴!
可惜碧火神功的感应独步天下,耿照先於剑尖仰头,锋刃只斩开了残影,锐 风掠过鼻尖,刀背一振,柔劲荡开长剑,唰唰两刀守紧门户;起身见染红霄平举 昆吾,确是“雨急青枫归梦色”的收式无误,却没有快剑使罢无以为继的狼狈, 气度凝然,恢弘如江上云开,随时都能再赞一击,不由赞道:“好! ”“自然是好。”
凤台三层里,蚕娘抿嘴轻笑,不无得意。“也不看看是谁教 出来的。”
暴民平息之后,任逐流率金吾卫士逐层搜索,欲寻裏胁迟大人的刺客一一虽 然宫女太监倌誓旦旦说是“狐仙”置於第三层的向日金乌帐自也没能躲过。
看在流影城主面上,金吾郎搜得还算客气,掀起藕纱不见有人,便算是搜过了。
加上横疏影的美貌委实太过惊人,任逐流差点把持不住,本欲上前攀谈,趁 着理智尚在赶紧收队走人,适逢莲台开战,金吾郎的注意力随之移转,刺客什么 的也就不了 了之。
橫疏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