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完) (2)(5 / 12)
时凝滞不前。
不待对手反应过来,少年的手臂左翻右转、连绕几匝,震开掌势中宫直入,先一步桉住 了邵咸尊的胸膛。
全场惊得呆了,鸦雀无声,没人敢喘口气。
看来像是青锋照的邵家主在将胜的当儿,自把要害卖给了典卫大人,但为何要这样做, 任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日后市井议论,有说邵家主识才爱才,唯恐神功到处,一掌将典 卫大人周身经脉震成了一百零八段,才在紧要关头收手;也有说镇东将军权势滔天,连武林 的清流领袖亦不得不低头,做个顺水人情给他。双方各执一端振振有词,就没吵出个结果来芊芊本以为他要痛下杀手,及至耿照反败为胜,才知阿爹早有相让之意,顾不得摔疼了 的膝盖,起身欢叫:「……阿爹,阿爹!」
脚步细碎,迳朝二人奔去。
现场最错愕的,要属邵咸尊自己了。
他不知这式「河凶移粟」耿照反复拆解过几千次,已将招数拆得烂熟,隐约觉得使青狼 诀的邪人手法固然凶残,打败自己的这招却是光明正大,以简御繁,每个动作都是精华,阻 嚼越久,越觉滋味不尽,获益无穷。
然而,比起它那难以捉摸的劲力,招式亦不免相形见绌,赞一句「博大精深」他是臺无 勉强的,心底服气得很耿照永远记得将自己击飞、甚至击得晕死过去的那一掌。毋须借助「入虛静」的法门, 那种胸口仿佛有数道劲力相互拉扯,彼此间臺不相属、完全无法抵抗的滋味,他就是想忘也 忘不了。求教于蚕娘,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动心掌最厉害的,既不是招式,也不是劲力,而是做人处事的道理。」
「做……做人处事的道理?」
「没措。道理不直,站不住脚,就算面对极其弱小的抗问,也能被轻易驳倒;反之,道 理直了站得住脚,哪怕是千军万马到来,也扳不弯你的道理。所以说啊,不动心掌是没有破 绽的武功,处处留有余地,不横不暴,勿固勿进,反而难以抵挡,秘诀就在这『自反而缩』 四字上头。」
耿照陷入沉思,静默良久终于一笑,心悦诚服。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武学的道理果然奥妙得很,处处都有启发。」
「话虽如此,也要看是谁使。」
蚕娘抿嘴一笑,指尖绕著白如狐毛披肩的发梢哼道:「以那厮德性,打死也不倌世上有 这种事,处处留力的不动心掌在他使来,怕是处处都要人命,其十三道劲力虽异,却全向着 敌人,哪里见得一丝反省?如此破绽便在肘内曲池穴。」
「既然他一意进取,断此关隘,就像切断了大军进发的道路,纵有千军万马之兵势,亦 不得不阻于此间,进退不得。是他把武功用笮了,可不是这门武功的局限。」
话虽如此,若无鼎天剑脉的嫩密真气,也无法如此轻易断去十三道劲力的供输,扰乱对 方掌势,取得一?那间的致胜之机。邵咸尊此败,可说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方以 有之,也不算冤了。
耿照凭借本能,恍惚间使出了克制「河凶移粟」的手法,至此才逐渐清酲,揺了揺昏沉 的脑袋,赫见自己一掌虛按着邵咸尊的胸口,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迟疑道:「家主,这是 ……我……」
颅内忽激灵灵一痛,身子晃揺,几乎站立不稳。
邵咸尊心念微动,本欲出手,蓦听一人道:「家主关爱后辈,手下留情,这份胸襟气度 着实令人佩服。」
却是李寒阳撤了双掌,掸衣起身。地上邵兰生依旧盘坐,闭目调息,面色 委顿,却不似先前那样白如尸蜡,显是抑住了伤势。
鼎天剑主已至,那是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邵咸尊权衡得失,几乎在瞬间便拿定主意,后退一步,先朝李寒阳拱手:「不敢当。李 大侠救命之恩,我代舍弟谢过,待此间事了,望李大侠莫嫌鄙门寒简,移驾花石律,让我等 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长揖到地。
「不敢当,家主言重了。」
李寒阳侧身让过,亦抱拳还了一礼,言色溫淡合宜,却无深交之意。邵咸尊点了点头, 望向耿照,时间之长,已略嫌失态,直到芊芊大著胆子轻唤了几声才回过神,分别对着凤台 、佛子以及慕容柔拱手行礼,弯腰据起三弟。
他虽败下阵来,倒也不算太难看,横竖有李寒阳的例子在前,大可故作潇洒一笑置之, 赚它个「有容乃大」的好名声。但邵咸尊却难得地沉着脸,连一句场面话也没多说,心神仿 佛被遗落在遥远的彼方,额前散发狼狈披垂,兀自不觉,默然片刻终于低头迈步,也没多看 芊芊一哏,梦游般挽着邵兰生,慢慢朝髙台走去。
凤台前的拉锯战也告一段落。原本疯狂失控的暴民们一个个怔在当场,狰狞的表情为茫 然所取代,被金吾卫砍倒了几人,忽于哀嚎声中椋醒,踩着满地鲜血尸骸没命逃散。’白 王耿照回过神,见这些宛若炼狱中跑出的流民自身畔奔过,每张脸上写满了惊惧、无助、 惶然不知所以,竟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