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八葉使者 (4)(3 / 4)
杀奴仿佛听不太懂,又举起同一只手掌,慢吞吞道:「十……十年?」
岳宸风哈哈大笑,抚额道:「没错!十年一口价,没这么便宜的了,你快卸下刀匣罢。」
杀奴解开皮革系带,刀匣离体之际微一蹙眉,发出哼痛般的低吟。薛百胜定睛一瞧,赫见那皮带内侧钉满尖锐的陀螺状铜钉,位置分布似有理路,却看不出走的是什么筋脉穴位。
赤乌角刀何其沉重,一旦缚上肩背,铜钉登时刺破肌肤,紧紧压迫穴位血路。以穴道禁制人身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将刺穴用的锁功钉做在随身的物品上,将刀匣变成拘具、乃至刑具,却十分骇人听闻。
薛百胜自不知数天前岳宸风受伤呕血,杀奴在一旁幸灾乐祸,前日经伊黄梁诊断后明白伤症情况,不再心惊肉跳、惶惶终日,此案有心思惩治杀奴,给他上了这条「失魂带」。
杀奴解下革带,痛得身子不住颤抖,带上铜钉染满血污,令人触目惊心:不过转眼工夫,杀奴荷荷吐气,猛地抬起头来,却仿佛换了人似的,目光冷锐残酷,满是暴戾与怨毒,咬牙嘶声道:「十年……这可是你说的。」
「只要你神智清楚,我几时说话不算话?」
岳宸风笑得得意,一指远处正与何患子游斗的红衣丽人,怡然道:「你馋她许久了罢?这便当做花红,只要你将这老头折磨得令我大开眼界,她从此便赏了给你,爱怎么玩便怎么玩。」
「好!」
杀奴活动活动筋骨,折得指节劈啪作响,转过一双血丝密布的红颜,仿佛将对岳宸风的怨恨悉数移转到薛百胜身上,灰色的舌头一舔嘴唇,邪笑道:「老头,你运气不好,老子今日心情很坏。」
眼角瞥了一下身后裙裾翻飞的婀娜玉人,不禁吞了口馋涎,回顾岳宸风道:「喂,全身骨骼碎成畸零小块,拿身子当成制奶酪的囊子来揉,教他全身脏腑肌肉被自己的碎骨磨烂,生生的痛死他……这样可好?」
岳宸风故意皱眉,低头剔指道:「怎么你们兄弟都好这口?也罢,你要做得到便算数,我决不食言。」
最末一个「言」字尚未落下,杀奴一声虎吼,已朝薛百胜扑了过去,速度之快,丝毫不受胖大身躯影响。
薛百胜不闪不避,身子一矮,撮拳打他膝盖,料想膝上无肉,断难施展那以肌肉夹人、借以反弹拳劲的异术,谁知落拳处仍是软绵绵的一陷,杀奴咧嘴一笑,象腿粗细的手臂合抱过来。薛百胜脚下交错,一闪身来到侧面,对着肋骨、骨盆以及膝侧连打数拳,连铁板都击穿的无双刚力仿佛全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抽手稍慢,几被肌肉夹住。
薛百胜年事已高,与年轻人比武较劲靠的是修为与经验,趁其有隙、攻其最弱,乃是最省力的打法,再加上「蛇虬百足」的惊人破坏力,往往一击便能雷鼓定音,江山底定。真要比速度、拼力气,六旬老人岂能与正值壮年、体力巅峰的拳师刀客硬碰硬?
然而杀奴周身不受铁拳,速度又是奇快,薛百胜绕着他东戳西打百余记,杀奴倒像没事人儿似的,但以老神君的身子骨,若被他一下抱实了,只怕就是筋骨俱折的下场,离他所说的「骨磨」惨状亦不远矣。
薛百胜兜转片刻,体力渐渐不济,几次差一点点就杀奴蒲扇似的大手捞中,避得险象环生,一咬银牙,冒险改拳为指,迳点他肋下,戳得杀奴扭腰闷哼,初次露出痛楚之色;正要运劲贯入,食指竟被腰肋间的肌肉夹住,杀奴一运功,绵软滑溜的肥油顿成了坚硬的金刚铁砂。
所幸薛百胜的手指比铁还硬,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整只手掌骨轮都要被磨碎,他却继续能往里戳。杀奴吃痛,益发狂怒,胖大身躯一压,想借力将老人的指掌折断,老神君早一步抽退,却被他扫得微一踉跄,几乎失足。
符赤锦远远望见,心急如焚,一边抢攻,一遍压低声音对何患子道:「你兼通数绝的秘密若是教那狗贼知晓,他岂能饶得过你?可知盗练绝学、欺师灭祖,自来便是武林中的大忌?此时若然泄露,挖眼拔舌、挑筋断手都可算是轻的了,何况那厮的手段!」
何患子悚然一惊,更加对应不灵,又不敢继续使用杀绝、掌绝的武功,被攻得左支右拙,已呈败象。其实他的武功修为远胜现在的符赤锦,只是他平日极少与人动手,缺乏临敌经验,又无法向女子痛下杀手,才给了符赤锦可趁之机。
「我不是……我没有偷……你、你……胡说八道!」
「我知道,你又不是故意的。」
符赤锦嫣然一笑,娥眉刺上的攻势却益发紧凑:「你自己也料不到,你的「眼」有这么厉害,是不是?你本想老实向师傅交代,说你很早以前便能看见真气流动,运劲变化等,但没能学刀、也没能学掌法的你,一直觉得练眼术很是没用,如今竟能看见师兄弟练功时的气脉,不觉看了几眼;谁知你天资过人,这便都学了起来,也怪不得你,是不是?」
这个秘密何患子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连他最敬爱的上官夫人和妙语……上官小姐也被蒙在鼓里。起初他以为这是修习「破视凝绝」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