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她是埋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3 / 4)
:“她已经有了朗逸的孩子。你也该死心了。”
虞浩霆的身形若有若无地一滞,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惟有卫朔紧锁着眉头望了虞夫人一眼——何必呢?夫人真的就不怕四少难过吗?
阳光太烈,亮白的反光从每一个无法预料的角度直刺过来,避无可避,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显得虚幻飘忽,车门一合,倏然抽走了大半光线,才让人觉得真实。
虞浩霆迟迟不发话,卫朔只好低声请示:
“总长,是回参谋部,还是……”
虞浩霆仿佛置若罔闻,良久,忽然低低说道:“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大概……”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竟有些发怯:“已经没人记得了。”
卫朔僵在那里,既不敢回头看他,亦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听他声音压得更低:“我宁愿她也忘了。”
那口吻让他再忍不住,回过头叫道:“四少——”
虞浩霆抬眼看他,卫朔恳求地望着他,艰难地开口:“算了吧。”
四少,算了吧。你也该死心了。你和她既然分开了,还有什么相干呢?
不相干了吗?该死心了吗?
算了吧,是该算了,虞浩霆怔忡地点了点头:“回参谋部吧。”
卫朔缓缓松了口气,示意司机开车,然而车子刚一发动,虞浩霆突然声气急促地叫了他一声,
“卫朔!”语气里分明透着慌乱。
他骇然回头,只见虞浩霆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直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惶然无措,仿佛是在确认一场不能置信的灾难,而他喃喃自语的话更叫他觉得惊骇:
“我好不了了。”
他声音略高了一高,那茫然无助的神情让他也不知所措:
“卫朔,我好不了了。”
我好不了了。
像最初的谶言,亦像最后的判词。
卫朔心底一酸,忽然省悟他那句“算了”才是最叫他心疼的事。
她不是楔在他心上的一颗钉子,即便拔出来的时候会疼、会流血,可天长日久,那伤口总能慢慢愈合,不过留下一痕疮疤。
她是埋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旁人只见得春去冬来,花谢花开,而那蓬勃根系却在无人得见的心田深处汲血裂土,日日疯长。你可以砍了那树,却不能去动那根,不等你拨开那些密如织网的根须,这一腔心血早已豁裂开来,碎作齑粉。
陇北的物候迟,消息也来得迟。
霍仲祺刚在宋稷林办公室门口打了报告,宋稷林便笑呵呵地招呼他:“进来,进来!泾源有什么意思?还是到渭州来吧!”
霍仲祺笑道:“师座,我是来跟您讨东西的。我们那一营人,连个步兵炮都没有,比呼兰山的杆子还寒碜呢,有损师座军威啊。”
“你想玩儿炮,到我的主力团去。”宋稷林说着,就吩咐勤务兵泡茶。
小霍故意皱了眉:“师座,您这点儿面子都不给我,让我回去怎么交待呢?
我可是跟人夸了口,说师座是我的世兄,又最体恤下属的。”
他这句“师兄”却是高抬他了,宋稷林一笑:
“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给?我不过是想让你到渭州来。”
霍仲祺闻言立刻挺身行礼:“多谢师座体恤!”
宋稷林摆手道:“坐下喝茶。”
霍仲祺端正地坐下,却见宋稷林的神色忽然有些诡秘起来:“仲祺,我有件事儿要跟你打听打听。”
霍仲祺喝着茶笑道:“属下知无不言。”
“邵司令前些日子新娶了一位如夫人。”宋稷林语意一顿,霍仲祺却捧着茶杯摇了摇头:
“是吗?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邵夫人这么大方,我倒没想到。”
宋稷林自己也呷了口茶:“这种事儿本来也寻常,只不过,我听说邵司令这位新夫人有些不寻常。”
霍仲祺眸光一飘,心道怎么朗逸娶个小妾,他打听得这么起劲儿:“怎么说?”
宋稷林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听说这位新夫人……是虞总长先前的女朋友。”
霍仲祺一愣,失笑道:“不会吧?谁传这样的话。”
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虞浩霆的女朋友,他怎么想不出是谁突然对了邵朗逸的胃口?梁曼琳早就结了婚,楚横波那几分清矜许能入了他的眼?可也不至于吧?
宋稷林听他如此说,也看不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遂道:
“就是之前总长身边那位顾小姐,你在江宁也见过吧?”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霍仲祺手里的茶杯跌在了茶几上,他身上亦溅了茶水:
“不可能!”
宋稷林见状不由诧异,他知道霍仲祺在江宁和虞浩霆一向交好,如今小霍这个态度显是一无所知,他都惊成这样,可见此事确有蹊跷。
霍仲祺也知道自己失态,却已无心掩饰。不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