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 / 6)
袍衣襟内那个贴着心口的暗袋。一个被他的体温偎烫得暖暖的物件在她挣扎时被扯落了地。
落在地上的是个荷包。
一个用红线绣着精致虎纹的荷包。
眼前的那层泪并没有影响她的视线她错愕的望着那个荷包甚至没有察觉不知何时夏侯寅已经放手松开对她最亲密的囚牢。
在她的注视下他缓缓蹲下身去捡起那个荷包重新放入怀中。
「那是我的。」她认得那个荷包。「我把它扔了我明明把它扔了。」离开凤城那日是她亲手将那个荷包扔进码头的碎冰里也是她亲眼看着这个荷包沉入冰冷的水中。
他站起身来先前的愤怒与霸道几乎全数敛尽。
「不这是我的。」
画眉脱口而出。「你的是黑色绣线我的才是──」
「它们是一对的本来就该在一起。」
「我把它扔了!扔进运河里了。」
「我知道。」夏侯寅的声音回荡在斗室内苦涩得让她永难忘怀。「我去捡回来的。」
她清楚记得扔掉这个荷包时是去年十二月。
那时河水寒冻河面都结了一层冰若要捡回这个荷包非得打碎冰面泅水到冰冷刺骨的运河底搜寻河底幽暗水流飘忽不定他是潜下了多少次又是花了多少时间才能找回被她扔了的荷包?
他逼了她走却又舍不得一个被她扔下的荷包。
泪水盈眶刺痛了她的眼。她紧紧闭上双眼转开头去无法再看着他。
斗室里有片刻的寂静静得像是他们两人曾在梅园院落里那张温暖的床榻上长交缠着睡去时度过的两千多个夜。
仿佛一切都没有生。仿佛她还是他的妻。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这么多眼泪、这么多伤痛。
夏侯寅开了口声调如昔声音却嘶哑粗涩。
「去年中秋过后不久我曾一夜未归。」他缓缓说道选在这一刻对她诉尽一切。「那时我告诉妳是夜里喝多了留宿商家忘了派人通知妳。」
她清楚记得那一日。
成亲长达八年他在那一日度对她隐瞒了某件事。
相隔了数个月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愿意开口告诉她真相。
「其实那晚我是去了窟牢。」夏侯寅徐声说道平稳而缓慢的说出每句话。「从窟牢里救走犯人的就是我。」
画眉屏住气息震惊的转过头来万万也想不到当初犯下那件劫狱大案惊动整座凤城的竟会是她那时的枕边人。
「早在妳我成亲前我跟他就已相识虽然两国交战但他仍是我的挚友还曾救过我的命。三年多之前他来到凤城却泄漏了行踪被捕入狱。我整整筹备了三年才将他救了出来。」
她紧握双手听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男人说着她全然陌生的事。「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想让妳担心。」
「所以你宁可伤我的心?」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的眼中闪过痛苦。「我救人的计划虽然缜密却还是让贾欣循线找到了证据追踪到了夏侯家。他开出条件要妳代我受罪甚至还要我说服妳。」
那日贾欣离开夏侯府后用最和蔼的笑容像个慈爱的长者般对他开出最邪恶的条件。
贾欣逼着他用画眉的人来换夏侯家跟他的命。
「这些事情管事都告诉过我了。」她竭力想维持平静声音却仍微微颤抖着。「所以你就找另外一个女人来代替我?」
他注视着她深幽的黑眸里寻不见半分后悔。
「我是自私的。」只要能保住画眉他愿意不择手段。
「我救她回来并不是要她为我受罪。」她无法承受这些。想到董洁为了她而入了贾家罪恶感就几乎淹没她。「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是权宜之计。」
「难道你就真的让她被──」
他打断了她。
「我在入狱前就已请了曹允帮忙。那晚一入夜她就被曹允救走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他清醒后管事已钜细靡遗将一切告知他。
「那么你也可以让我去再让人来救我。」
夏侯寅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我不行!」他的黑眸灼亮视线牢牢锁着她嘶哑的声音近乎泣血。「董洁不是妳所以我可以忍可以冒那个险。换做是妳落在他们手上在不知妳生死的状况下我不可能在牢里撑得了那么久。」
贾家的权势过大当初就连计谋高妙如他竟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安然脱身。
只是他几乎是立刻就决定不论这关闯不闯得过、不论之后能否保全身家或者是一败涂地他都不愿意看着她涉险。
画眉颤抖着指尖几乎要刺破柔软的掌心。她不敢相信在他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竟会做出这种决定将她远远的推开。
「你不信任我。」她捂着唇声音低不可闻。
「不」夏侯寅摇头。「我是太信任妳、太了解妳了。」
八年的夫妻他明白她外柔内刚的性格。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