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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 7)

我开车回家时,一轮明月挂在树梢。

茂密的枝叶在路边投射出移动的黑影,掺杂云母碎石的路面在我的车前灯下反射出点点光芒。空气清新且温暖宜人,是打开车顶或车窗的最好时候。但我的车门却上了锁,车窗紧闭,空调调在微风。

以往这样的夜晚会令我觉得很迷人,但现在只让我不安。

白天看到的景象如月光般还在我的眼前。它们跟定我,不让我走。我看遍那四幢在不同区域的房子,每幢房子都不起眼。他怎么选的?为什么?我确信这绝不是随机发生的,这些案子一定有相关之处。我不断思索那些存在于尸体上的发亮物质。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我坚信那些发光的物质联结起了他与被害人。

我的直觉到此为止,再试着往下想,脑子就一片空白。那些发光的物质会引导我们找到他住的地方吗?这会与他的职业或喜欢的休闲娱乐有关,使他得以接触他的猎物?或者会更奇怪,遗留下来的物质其实是从那些女人身上来的?

说不定这是每个被害人家里都有的东西,甚至来自她们身上或工作场所,也可能来自每个女人向他购买的东西。天知道到底来自何方。我们不能检验房子中、办公室里或被害人常去地方的所有东西,特别是我们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我将车转进自家车道。

车还没停稳,柏莎便打开了前门。她站在门前刺眼的灯光下,手搭在臀部,手腕上钩着皮包。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急着要走。我不敢想象露西今天的表现。

“嗯?”我进门就问。

柏莎开始摇头。“很槽,凯医生。那小孩。噢!不知道怎么搞的。她今天很坏。”

我精疲力竭,无以为继,而露西的情形也是每况愈下。总之,这是我的错,我没处理好,或者说,我根本不该那样对待她。

我对待成人可以粗率直接,无所顾忌,但我不习惯这样对小孩。我没有问她电脑遭入侵的问题,连提都没提。星期一晚上比尔离开我家后,我便把调制解调器收起来,藏到楼上衣橱里。

我的想法是露西会以为我拿去修理了,说不定她根本不会发现。昨天晚上她完全没有提到调制解调器不见了,但我注意到她没看我放的录像带,她在看我,眼睛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我做的事完全合乎逻辑。如果侵入我办公室电脑的人居然是露西,我把调制解调器拿走后她就不可能再做,而我也不需要当面指出来,弄得很难堪,给这次来访留下不美好的回忆。反过来说,如果侵入的情形再次发生,那就可以证明不是露西干的。

话虽如此,但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以理性为基础,就像玫瑰不是用辩论来灌溉。我知道,隐藏在知识与理性之下的,是一颗不惜牺牲他人利益以保护自己的心。

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其实笨到极点。

我记起了童年。母亲坐在我床边回答有关父亲的问题,我多痛恨她和我玩这种游戏:首先因为有只“虫子”进入他的“血液”,所以他常常生病;或他必须忍受“某些有色人种”或“古巴人”带着疾病到他的杂货店;或“他工作太累,所以累垮了”。全部都是谎言。

我父亲有慢性淋巴性白血病,我上小学之前就已确诊。但一直到我十二岁,他的病情到了第三阶段的贫血时,我才知道他快死了。

我们欺骗小孩,虽然我们在他们的年纪时就已经不相信别人告诉我们的谎言,但我们还是照骗不误。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露西,她像成人一样敏锐。

八点半时我们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她拿着调羹搅奶昔,我在喝一杯我亟需的威士忌。她的态度完全变了,这让我觉得不安,我的神经越来越紧张。

她连和我吵架的兴致都没了,我不在家所引发的愤怒与不满也消失无踪。我无法让她高兴起来,即使告诉她比尔可能有时间过来跟她说声晚安也毫无效果。她兴致全无,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她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好像病了。”她终于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后你还没看过我一眼。”

“你就是看起来生病了。”

“噢,我没有生病,”我告诉她,“只是非常疲倦。”

“妈妈累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像在生病。”她好像在控诉我,“只有当她跟罗夫吵架时才会像生病。我恨罗夫,他是个笨瓜。他来家里的时候,我要他折纸,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他是个蠢蛋、屎头。”

我没因为她说脏话而责备她,我一句话也没说。

“所以,”她追问道,“你和罗夫吵架了?”

“我不认识什么罗夫。”

“噢。”她皱皱眉,“我敢打睹鲍尔斯先生在生你的气。”

“我不觉得。”

“我打赌一定是。他生气是因为我在这里——”

“露西!别胡说。比尔很喜欢你。”

“哈!他生气了,因为我在这里,他就不能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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