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回来就好(2 / 2)
愿意见到你,你难道就不是觊觎公主的浪荡子么?
太子元崇示意莫尧,然后让人领皇叔公和锦绣沐浴更衣,自己却是招来城里暗探,然后些了两封信分别送出去后,简单侍弄了一番,便领皇叔公和锦绣进宫了。
皇城巍峨,只是那深宫大院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芳华性命,外头瞧着光鲜,却从不知道,里头活着的每一个都是战战兢兢,便是睡着了也不心安。
太子的行辕可以一直进到内宫,路上根本不会有人敢拦他。元崇仔细同锦绣又交代过一番,然后便不再出声,面上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母后这次,病得不轻,他倒是真的疏忽了大皇子,竟没想到他能做得这样滴水不漏。
只是大皇子毕竟还是漏了马脚,他这次皇宫,势必不能再留大皇子同他的生母如妃了。想到这里,元崇偏过头,不可察地看了一眼皇叔公,又想起锦绣的事,元崇也不敢贸然求皇叔公替母后治病,好在太医们也不是不行。
冬至难得的紧张了,尤其在太子行辕停下来后,冬至心口一缩,便像小时候一般,抓牢师傅的手掌,拖着他,真是一步也不敢迈开。
小白也不动,只安静地盯着冬至的眼。
他是她的叔公,却只让她喊自己师傅,这些其实不过是虚名,他对她,却也真是好心的。自冬至懂事起,他便一点也没瞒着冬至,将她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了她。若冬至要下山去寻她父皇母后,也是极简单的事,毕竟他每年都要出去,天南海北,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可就算是这样,冬至这个傻丫头却一定会守在那儿等他回来。小白其实知道,冬至是在替自己守着当年的约定。现在约定破了,她也该见见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毕竟让他们惦记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躲着,只是情怯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白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冬至的额头,“我在呢。”三个字,听得边上元崇心底凭的酸楚,却也打定了要加倍对妹妹好,绝不能被皇叔公比下去。
冬至抿了抿唇角,总算迈开脚,宫人悄无声息地行礼,帘幔一层一层,像潮水般撩起又放下,冬至一直没肯松开师傅的手,直到最后一层,只隔了道屏风,里头传来一女子的咳嗽声,冬至面色一白,缓缓松开师傅的手,一步一步绕开屏风,将那面色苍白如纸的妇人瞧得一清二楚。
发髻散开,乌墨般的青丝铺满软枕,衬得那张脸愈发的苍白。眼闭着,眼下那一圈青紫却是那样难看。两道柳眉锁着愁苦,连那唇角也是紧抿着,似是梦里也不怎么安稳。冬至一点点靠过去,床头伺候着的下人见到太子手势,静静地退开,只留下托盘上刚热好的汤药。冬至靠过去,轻轻地扶起她,然后端起药碗,吹温了药汁,然后凑到妇人唇边,轻声念了一句,“娘,吃药了。”
元崇刚走过屏风,听到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眼底一酸,却是心上满是宽慰。母后最盼这个妹妹,想到妹妹回来了,母后的身子定然也会好得更快。
妇人的身子绵软无力地依在冬至怀里,后脊背却是湿了一层汗,非但吃力,人也晕得有些不舒服。可冬至那一声娘,却生生逼出妇人的泪来。眼睑眨了很久,才睁开眸子,那一双眼,哪还有平日里的端庄高贵,只急切地扭过去看冬至,泪珠儿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干涩的唇瓣哆嗦了好半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抬手,轻轻地抚上冬至的脸颊。指尖的柔暖告诉她,果真不是梦。
她的女儿,她从襁褓起一直抱在怀里,放在心口疼爱的丫头,就这样因为疏忽而遭了歹人的手,这让她如何不自责?她从不怨皇叔带走丫头,因为她没资格做丫头的母后,哪个母后会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
可她真想这个孩子,想到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第二天还要打起精神来应对那些女人虚伪的争斗,为了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当初捧着自己的手,说要送她一个太平盛世,那是她哭了。她以为是感动的,却原来不是,原来她只是要一个合家欢乐,团团圆圆。那个男人,最不能给她的,正是合家欢乐,团团圆圆。
冬至一动不动,由着妇人抚上自己的脸,两双眼盯了许久后,冬至平静的脸上忽然动了动,唇角微微一扬,却是彻彻底底地笑起来。
“娘,你怕苦不肯吃药是不是?一会儿我下厨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去。”妇人就着冬至的手,靠在儿子元崇怀里,只盯着冬至一瞬不瞬,将整碗涩口的药喝下去后,还没来得及尝什么糕点,却是真真甜到心里去。
小白走过屏风,递了一颗药丸给冬至,然后什么话也没交代,背过身便走了,元崇扶母后躺下后,见母后一直抓着冬至的手,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追皇叔公去了。冬至将那颗甘甜的丸子喂妇人含下后,冬至便褪了鞋袜,身子娇娇软软地依偎进妇人怀里,声音略微发闷,“娘~”
妇人像是梦里无数次做过的一样,拥着自己的宝贝,轻轻拍着她的背,半响后终于说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