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1)
血汩汩而出,落在地上,溅起血花,秦书深邃的眼睛看着颜如玉,手上再用力,匕首又没入一分,颜如玉双眼发红,冲着秦书吼:“你放手!”
“你看,原来你也会担心我。”秦书说着,手一松,颜如玉惊吓之下竟然直接将匕首拔了出来,血溅了两人满身。
匕首落地,叮一声,颜如玉愣愣地盯着秦书胸前涌出的血,一瞬间脑中空白,颤巍巍伸了手去堵,怎么堵都堵不住,血流得满手都是。
“我要是今天真的死了,远舟,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我哭?”
颜如玉在他胸前,又想起了那时候宋进,也是这般模样,浑身是血,秦书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泪,声音低沉,犹带沙哑问道:“为什么哭?这泪是因我而流吗?”
颜如玉泪如雨下,抬起脸:“我求你。”
他哭着说,我求你,逼到如此地步,尚要坚持,秦书痛苦难当,却勾唇一笑:“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别让我不安心……,求你。”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怎么拒绝?又如何拒绝?他那么爱颜如玉。
秦书声音低低的:“好吧,换你一个安心,以后莫再这么算计了,想怎样你说就是,我什么时候不答应过?”
颜如玉唇动了动,秦书道:“你别说了,我娶,大婚之时,记得来饮一杯喜酒,敬你嫂夫人一杯,我也权当谢你这个媒人。”
颜如玉鼻子抽了抽:“好。”
颜如玉泪流了一脸,秦书不住拿手指去抹,怎么都抹不干,扯了衣袖帮他擦了擦,秦书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
翠绿的小鱼沾了血,是用草编起来的,秦书眼前晃了晃,有些晕,强忍住晕眩感,扯了颜如玉的手,将小鱼放在他手里:“我自己学了好久,编了很多个,就这个最好看,还没来得及坠铃铛,虽然脏了,但你且收着吧,就当是今年迟到的生辰礼。”
颜如玉接过:“嗯。”
“我以后要是回了西北,大约就不回来了,你和子宴小心些。”
“我晓得。”
“要是哪*得了闲,不愿意做官,辞了官便来西北看看吧,看看风景,一杯酒我还是能请得起你的。”
“好。”
“不愿意辞官也好,西北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你就无需要担心,那时候说好的,你在朝堂上,我替你们守着北疆。”
颜如玉点头再点头:“我知道了。”
秦书说一句,颜如玉答一句。“那我走了。”秦书摆摆手不看他,因为失血过多,脚步虚浮走了两步,便倚在门框上喘粗气。
“我送你出门。”颜如玉扶着秦书。
秦书不动,看着颜如玉,手指一一拂过他的头发,眉毛眼睛,又在眉峰那颗小痣上来回摩挲徘徊:“再让我好好看看你,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颜如玉喉结动了动,心里像是千万只手在撕扯,凑着这个姿势吻了吻秦书的眼睛,咸咸的全是泪,又去吻他的唇,还是第一次,颜如玉主动去吻秦书,细细描摹他的唇形,极尽温柔与缠绵,唇齿交缠。
带着不舍,甚至同样带着难过的一吻。
这吻让秦书恍然生出一种错觉来,他是喜欢着自己的,并且非常喜欢,秦书笑笑,脸颊又蹭了蹭颜如玉的脖颈:“这是补偿吗?还是告别?”
“都不是,走吧。”
颜如玉将秦书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秦书半靠在颜如玉身上,出了烟波楼的大门,一路静默无声,有姑娘小声惊呼,继而看着两人满身的血迹拿帕子掩了脸不敢看。
香伶站在楼下,目送两人,他们紧紧靠着,那么近又那么远。
晴空万里,秋风袅袅,颜如玉扶着秦书,秦书将胳膊放下,颜如玉不经意一个抬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秦书发现不对劲儿,顺着颜如玉的眼光看过去,甫一看到那人,脑中便轰鸣一声,转过头来,果见一旁的颜如玉变了脸色,是从未见过的狂喜。
那人着了件黛蓝的袍子,同色白底长靴,英武不凡,正朝着这边望,而后展颜一笑,英俊中带了几分呆相。
颜如玉眼中蓄满了泪,有些不知所措:“你……”
那人带着和自己相似的三分容颜,大踏步走过来,站到了颜如玉的跟前,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即使这样,秦书也知道那是谁。
宋进。
“还记得小爷吗?”
秦书原以为,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便已如坠地狱,现在才知道,原来方才不过是在地狱走了一遭,现在才是真正的身处地狱,且永不得翻身。
狂喜,不敢置信,不知所措……诸多表情出现在颜如玉的脸上。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