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梦外的人(3)(2 / 3)
过改革开放,一直到今天。
那些人,还活着吗?
“那时候,”老人家拍拍心脏,“有些理想,就离开她,一走,就再没见过。让我回到二十几岁,我肯定还会做那种选择,但也一定还会觉得对不起她。我啊,活了九十几年,什么没见过,住什么样的房子不是住,可就放不下她,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还是……早死在建国前了。”
老人家继续感慨:“走得早也好,少受罪,能活到现在……才是真不容易。”
纪忆的心神,却已经陷入另外的一段记忆。
她想到自己手机上他的短信:我过几天去南京,想要和你见个面。
她一直都没回复。
那天他说了很多她没想到的话,让她越来越怕见他,在季成阳说出“我很爱你,从没变过,一直不会变”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很怕,
无论是相信他去爱他,还是躲开他,她都怕这次的选择会错。
可听到老人家这番话,她会更怕。
怕时间飞逝,转眼就不再有机会,连再见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之后几天,她让自己越来越忙,去采访、收集资料。
同行的记者都嘲笑她,不知道新观察的主编给她多少工资,这种明显来消遣旅游的公差,就这么让她浪费了。
这天结束采访,回到南京市区。
路途不远,却是一路从晴天开进了大雨滂沱。
她走进酒店时,很多人站在门口,或者大厅,都在等着出去吃晚饭。她戴着耳塞,听着歌,一路低头从人群中走过,想要先回房间,再思考怎么解决晚饭问题。可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直到看到,同来这次活动的同行都在大厅左侧,闲聊着。
而当中的那个人,不太说话,或者她在远处静看着那里的时候,他根本没说过话。
那些她的前辈,很多都是他曾经的同行好友。
多年未见,总有话说,时事政治,闲话叙旧……
黑色的长沙发,围着玻璃台子,足足有一圈。
那一圈坐满了人。
他的身体因为沙发的软绵而沉入其中,去倾听身边人说话,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不属于这个空间。她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强迫症一样在脑子里搜寻着,渐渐记起,在他脑肿瘤失明的时候,面对着电视台的那个女主播,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那时二十五岁,她尚未成年,崇拜他,觉得这样的安静很吸引人,很有魅力,让人移不开视线。现在,他三十二岁,她不到二十四岁。
仍旧差了那么多年。
纪忆手轻握住背包的带子。
看了会儿,就进了电梯。
回到房间后,她洗了个热水澡,等看从浴室出来发现手机有他的来电,才知道他打自己电话的时间已经是半小时以前。她握着手机,大脑放空地休息了会儿,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输入了一行字:我刚刚去洗澡了,如果你来了南京,我们可以见一面。你在哪里?
她拿着手机,迟迟没有发出去。
简讯送出去,就要真的,面对他,面对自己。
要选择。
她很怕。
季成阳收到短信的时候,仍旧坐在傍晚坐得那个位置。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烟,可现在,却很想身边有这种东西。他看了看这个酒店整个一楼的大堂,想要找个适合慢慢交流的地方,角落里有敞开式的咖啡吧。
外边大雨滂沱,只能在这里。
他终于扶着沙发,慢慢站起身,从玻璃台子上拿起自己的黑色棒球帽,走过去。
也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等。
咖啡吧的招待是两个小女孩,看起来和现在的纪忆差不多大,也是二十二三的年纪,眼睛亮晶晶的,说话也带着笑,他能听到两个人交流是用南京本地语言。看起来,是平顺长大的孩子,笑起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也是一晚就过去了。
这世界上,真是人各有命,总有跌宕起伏的人生,可并非人人都能经历到。
季成阳去年在国外接受一系列精神和身体治疗的日子里,找不到纪忆的那段时间,当他看到这个年纪的华人小姑娘,总会多看两眼,想要在脑海里能有更具体的想象空间,想象她的变化。
六年。
她还是那么小,而他已过而立之年,三十二岁了。
老一辈的人总喜欢说,经历过大的挫折,才会改变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
让他现在想过去的那么多年,八几年,从山区进入北京算是一次,改变的是他的世界观,他看到了超出想象的世界,他要变得融入这个世界,甚至要做少数的那部分杰出者;
零一年是第二次,没有那场大病,或许,他不会冲破自己的心理阻碍和纪忆在一起,那场大病也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观,“时不待我”,做一切想要去做的事,这是那时的自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