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4 / 4)
然而,无论是少年时代天真愚蠢的仰慕喜欢,还是后来憎恨的但是无法抗拒的遵从,凌远一直觉得,许乐风对于愚蠢--不管是愚蠢的善良还是愚蠢的贪婪---的鄙视,对于理性的,有实际效益的追求,这种理念,远比父母那种纯正的正直公平仁爱的教育,更渗入自己的血液。或者说,它们原本就在自己的血液里面存在着。
类似严斌这样的坚持,从最初对爱情的坚持,到后来对孩子的坚持,显然是愚蠢的,而之后由于他的坚持,给自己与别人带来的后果,那简直生生地在不断为愚蠢做着最鲜活的,乃至血淋淋的诠释。
这分明就是许乐风曾经说过的,人就怕没有自知之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承担的能力,这种蠢人,杀伤力无穷。人们往往去体谅这种蠢人的初衷,然而究竟有谁,能替他们改变这愚蠢的结果。
究竟有谁,能替他们改变这愚蠢的结果?
为什么是平安?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不放弃平安?
凌远闭上眼,难道自己,这番,竟是愚勇地想要做那个替他们改变愚蠢结果的人?创造出……更大的愚蠢的后果?
非止平安。
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在许多人看来,是野心蓬勃,是干练霸道,是有着深厚背景和绝顶才华的创新改革,却同样也是颠覆了包括父母在内的许多人理念的大胆胡来,然而,其实,这是不是一样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
廖老师走了。带着绝不应该加诸于她的屈辱。
曾经最温和,在他的心里,最符合‘老师’‘医生’两个名词的,优雅而从不张扬霸道的廖老师。
她曾经是给韦三牛买了他今生第一双白球鞋的廖老师。
也是他们所有人,少年时代的偶像。
而如今,她走了。
究竟是否真的自己能有一天,在自己的心里,对她,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待呢?
凌远的眼前逐渐地有点模糊,胃里的疼痛由越来越尖锐,又变得钝了,喉咙里有一点腥,在听见苏纯带了惊慌地声音喊他名字,摇着他的手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忽然反手抓着她手掌,对她道,
“不要惊动别人。你扶我一下。陪我去‘博爱’。帮我给李波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到博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