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4)
地斜视小儿子一眼,有些嗫懦地开口解释刚才的情景:“我刚刚只是,只是太感动了,玲珑又长得那么像她娘。”一想到闺中密友向晚翠,她死时自己竟未赶得及见最后一面,鼻头又是一酸。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微微一握,桑夫人沿着手臂向上看。是玲珑,硕大的水珠又有滚溢的征兆,真是好姑娘,和晚翠一样善体人意。
玲珑言语带笑,晶眸闪亮,“娘对玲珑的心意,玲珑深深感念。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娘应高兴才是!”
桑夫人闻言,向下微撇欲哭的唇亦随之上挑,抬手拭去最后两滴即将漫溢出来的泪珠,展颜笑道:“你说得极是,我是该高兴的。你瞧瞧我,真是!”脸上浮起一朵疑似尴尬的红云。
桑家两兄弟都有些错愕地互看一眼。
桑羽翔不自禁地喉头上下滚动几下,这个女人,呃,也许该改称为大嫂,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老娘阴云转晴,放眼桑家上上下下包括已逝去多年的爹在内,谁有这个本事?就连大哥也要自愧弗如了吧!
桑羽翔悄悄偷视一眼大哥,只见他除了初时一闪而过的错愕外,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脸上仍是那高深莫测的神情。这两个人,简直是绝配!心中陡生危机感,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清了清嗓子向平淡自若的大哥主动请缨:“大哥,这次南京锦绣织纺上贡的织品数额不菲,关系重大,而且福家又与咱们素有往来,我想亲自押这趟镖。”
“哦?”桑律吕剑眉微挑,对二弟首次的主动很是诧异,审视的眸光自茶碗氤氲的热气中抬起,透视般的光芒一闪,狭长的丹凤眼里现出一丝了然。
“不可以!”发出抗议之声的是尚处于亢奋状态中的桑夫人。她的话语中鼻音甚重,“你才刚回来连两天还没呆全呢,娘还没疼够你,不能走!”
桑羽翔心下乱乱跳,投向大哥的目光更见恳切。
桑律吕放下茶盏,眉微挑向二弟,目光里闪过一丝狡狯,“这趟镖确实非常重要,弄不好就会砸了威武镖局的牌子,也可能会毁了桑福两家多年的交情,押镖之人是应该慎之又慎,二弟近年来武艺大成于局中事物也渐渐熟悉,可堪当此大任。”羽翔容色一喜,万想不到大哥会这么好说话。
桑夫人着急了,还未及她开口,只听桑律吕又往下说,话锋一转:“不过──”一听不过,羽翔霎时面色一灰,咬牙暗道,就知道,早就该知道,如果让事情尽如人愿,又岂会是他大哥?
桑夫人闻言却是一喜,能多看儿子几日真是太好了!
桑律吕手轻掀茶盖,略拂水上漂浮的几片叶片,眼睛并不看向厅中屏息以待他话语的二人,“从南京到京城路途遥远,这可是一趟长镖。”说到长镖二字时,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容色些微灰败的二弟。
羽翔眼神有丝闪躲,有心计被人拆穿的尴尬与羞窘,他就是想走一趟长镖,越长越好,最好能永远不回来。
桑律吕唇边溢出淡薄的轻笑,继续道:“二弟才刚回来不久,尚未及歇息,再让二弟如此奔波,实在非愚兄所愿。”
羽翔咬牙切齿,嘴角硬生生扯出一记难看至极的笑,急切地道:“大哥多虑了,托大哥的福,这趟山西之行小弟获益良多,正想趁着年轻再多学些东西,以便日后能更好辅佐大哥,使我威武镖局更加光大,小弟身体很好,大哥不必担心。”话语中意有所指。
桑律吕笑,“既然二弟如此恳切好学,我再横加拦阻就是不识趣了,如此二弟一路小心。”狭长的凤眼含笑地注视着他,小子,你可欠下了我一份人情。
羽翔暗呼一口气,不甚诚意道:“多谢大哥!”
“不行!”桑夫人有些着急,但当碰触到大儿子闻声回视而来的视线时,底下的话嘎然而止,手又紧紧地绞着手帕,唇角明显地向下撇去,长眼睫扑闪扑闪的,一双因刚哭过而益显水盈的大眼雾气弥漫。相公,你死得太早了,儿子们都联起手来欺负我,呜──
“娘不必伤心,”玲珑此时不意出言解劝,柔婉宽解道,“好男儿志在四方,难得二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娘理应成全才是。难道娘真的忍心将一个心怀凌云壮志的好男儿,变成躲在母亲羽翼下的畏缩男子吗?”
“可是……”桑夫人有所动,但仍感到不舍,眼眶中泪水盈盈欲滴,可怜兮兮地望着玲珑。
玲珑拿丝绢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巧笑道:“娘是深明大义之人,定也知道这趟镖的利害,您也不想因您一人之故而连累整个镖局的名声。这次您就放手让二弟去,大不了等他回来让他再好好地陪您,以赎这次慢待亲恩之罪。”
这番话说得桑夫人心里一甜,当下收敛哀容,笑着轻抚玲珑双手,噎泣道:“玲珑说的是。”转头对着桑羽翔面容一整,微带严厉地道:“这回娘答应你,你一定要尽早回来,别再让我一年半载地见不到你的人影,你看看娘的头发,都是为你白的!”
羽翔心里一乐。嘿嘿,只要大哥答应了,便是偷着也要跑出去,一年半载,还真希望这趟镖能走个三年五载呢。心中如是想,脸上却作尽真诚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