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1)
花阳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母亲,远远的在高墙下,母亲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病服,而是一身黑色套裙,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挽在后面,微笑着等着花阳。
花阳看到高雅兰时眼泪就涌出,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里。高雅兰笑着轻拍着花阳的背。
“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救你和父亲。一定会回来的。”花阳在母亲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
高雅兰抱着花阳,“逃吧,不要回头,好好活着。”
花阳抬起头,“不,母亲,我一定要回来救你们,我去美国找律时,律时一定会帮我们的。”
高雅兰听到花阳的话后使劲的抱了抱在怀里的花阳,仰望着夜空,轻抚着花阳的背,“母亲只希望你能够活下来,活下来,我的花阳。”
高雅兰扶起怀里的花阳认真说着,“花阳,逃出去后,再也不要回来。”
花阳抱着母亲,大哭着摇头,“我要救你和父亲啊。”
高雅兰伸手擦掉花阳的眼泪,“听好,花阳,我和你父亲,不用你救。”
她稍有犹豫的掏出了一个红色锦盒。花阳在父亲的书房曾见过它,也知道这锦盒里装的就是宣于家族的印章。
高雅兰将那锦盒捧在手里紧了紧,“这是你父亲被抓走时交给我的。以后,就由你带着它吧。”
花阳自是知道其中意义,她停止了哭泣,表情一下变得庄重,沉稳的跪在了地上。
高雅兰向后退了一步,正对着花阳,打开了锦盒,肃了肃声音,“宣于家第九代继承人,宣于花阳。念了祖训后接印章吧。”
跪在地上的花阳,抬头看着母亲,眼神清澈透着勇敢,声音沉稳一字一字的开口念着,“宣于家祖训。保国家和平,保子民安康。”
高雅兰点了点头,双手将印章递到花阳面前。
花阳将双手擎过头顶接下了宣于家印章。
接过印章后高雅兰赶紧给花阳扶起来,这边已经流出眼泪。
花阳抿着嘴忍泪给母亲擦着眼泪。一边将那锦盒使劲的攥在手里。
花阳注意到时,护士已经站在不远处。“她会怎么样。”花阳看着母亲问到。
“你若能逃脱,牺牲一两个人也是值得的。”母亲摸着花阳的脸。
花阳皱着眉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久久的望着那护士。
这个站在不远处的护士,母亲话意已明,她会因为自己而死,这一点他们三个人都知道,包括那护士自己,花阳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远远的对着花阳笑了一下,那笑容没有任何的情绪,是在告诉花阳她没关系。这是花阳在精神病院八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没有戴口罩的脸。
母亲示意护士,那护士便快步走到墙下。
花阳明白,她是叫自己踩着她的肩膀翻过精神病院这面3米多高的围墙。
花阳扶着护士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背对着她的护士,净声回答着,“梳脂,葉梳脂。”
花阳微微的点头,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踩着她的肩膀花阳跃上了高墙。
坐在高墙上的花阳,突然发现天上的月亮出奇的圆。
花阳望着墙下的母亲和即将死去的葉梳脂,眼泪再一次的涌出,“母亲,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出来的,我一定会。”
突然起风,吹乱了花阳的头发,花阳坐在墙上,在大风中哭着。
母亲强忍着泪,温和的笑着,挥手示意花阳走。
花阳在风中摇头,大哭着看向母亲,“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救你出去。”
母亲点着头,“记住花阳,这是最后一句话。我们宣于家族是这个国家最正品的家族,你宣于花阳是宣于家族唯一的最正统的继承人。”
花阳坐在高墙上大声的哭着,一边摸去眼泪一边点着头。
“小姐……小姐,花阳……”
月亮出奇的圆,大风却是自己心情的这个逃亡的晚上,花阳坐在高墙上正望着母亲大哭着,听到有人唤她的声音。她转头,看到这边墙下站着的佑南。
他仰着头看向自己。军绿外套帽子扣在头上,黝黑皮肤,微微露齿笑着。
与佑南八个月不见的花阳,破涕而笑。她立刻喜悦的转头看母亲,母亲笑着点头挥手叫花阳去吧,母亲早就知道佑南会来接应。
花阳点点头,勇敢的跳下墙去。
十九岁的花阳,从没有想过,与母亲在高墙下的告别竟成了永别。母亲那时的眼神,向自己挥手的神情,梳妆好的头发和庄重的套装。后来每每想起,花阳都能读出母亲告别的用心。母亲从来、一直都知道那就是生死永别。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而已,此后13年来,花阳一直很悔恨,自己并没有和母亲好好告别。但是母亲,已经跟自己很好的告别了,这样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