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莫问前尘(1 / 2)
苏睦阳微微一惊,沉吟片刻,只是垂首不语。
慕容释晟向前逼近一步:“苏先生不必遮掩,方才您为舍妹诊病时何等果断,现下怎的如此犹豫!我少年失明,满腹抱负皆付流水,早就将那些得失放下了……您既是医者,自当明白,眼盲之人,较之寻常人,感官心思反而更聪敏些。我失明十年,已知如何依靠气味、声音识人辨物,对旁人的情绪感受亦有所悟,您初见我时,分明大大吃了一惊,究竟是何缘故?”
见他问得直白,苏睦阳只得抬起头来,望着他依稀可见奕奕神采的双眸,温和答道:“世子,若是眼睛盲了,即便不至萎陷,也会全无光彩,恕苏某直言,您看上去完全不似眼盲之人,故而初见时颇觉讶异。”
慕容释晟闻言一怔:“苏先生怀疑我的眼盲是装出来的?”
旋即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可是那个狗皇帝派来的细作?!”
见他已过弱冠却仍是孩子心性,苏睦阳不由摇了摇头,苦笑答道:“苏某并非疑心世子病况有诈,只是隐约觉得,您的眼睛或许尚有复明之机……”
慕容释晟听了,蓦地伸手来抓,却因距离太远扑了个空,苏睦阳忙上前将他扶住,温和说道:“我在这里。世子小心。”
慕容释晟将他一把推开,整整衣衫,面色微红:“我当然知道你在哪儿,一身的药味儿,想不知道都难。”
旋即正色说道:“苏睦阳,我方才说留你在府中,本是我的真心话,我来问你,若由你来医治我的眼睛,能有几分好转把握?”
他只说“好转”,而非“痊愈”,苏睦阳有些不忍,略一思忖,沉声答道:“苏某不敢妄下结论,只能全力尝试。”
慕容释晟面色一黯,旋即勉强笑道:“无妨,如此,先生便先在府里住下,医治之事,咱们从长计议便是。”
此时温凊回转,慕容释晟不再多说,只由他扶住手臂,向苏睦阳唤道:“苏先生,咱们走吧。”
两人各怀心事,随着温凊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远,晨风过处,丝丝缕缕的奇异香气迎面而来,慕容释晟步子一滞,脚下失了章法,险些跌倒。
苏睦阳不明就里,抬头看时,只见不远处有一座树影婆娑的院落,院门虚掩,并无人迹。
温凊此时醒过神来,急忙扶稳世子,定睛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哎呀,小的一夜未睡,方才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来了。世子恕罪,世子恕罪!”
慕容释晟面色阴沉,并不说话,转身便走,正在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院门轻轻打开。一名女子从院中走出,只见她满面愁容,衣襟上两块新鲜血渍甚是醒目。
苏睦阳失声惊道:“怎的出了这么多血?此处有人受伤了么?”
温凊也随着叫道:“月芙姐姐,这是怎么了?”
女子唬了一跳,看清来人,连忙施礼:“月芙见过世子……”
慕容释晟并不理会,只皱紧了眉头,却悄悄搡了温凊一把。
温凊会意,接着问道:“月芙姐姐,是你受伤了么?还是,还是贺姑娘……”
见慕容释晟面色尚算平和,月芙含泪答道:“不是我,是琴舒姑娘。她昨日割伤了手腕,想是伤口太深,奴婢虽取了上好的白药,外敷内服,却仍是止不住血……琴舒姑娘不准奴婢告诉王妃和世子,可奴婢实在担忧,见她睡了,这才偷着出来,想着去禀告王妃,也好讨个主意……”
苏睦阳听了眉头紧皱,慕容释晟咬了咬牙,冷冷说道:“贺姑娘素有风骨,凡事自有主张,无需旁人费神。何况,她是生是死,于你我何干?苏先生,咱们走吧。”
苏睦阳却摇了摇头:“贺姑娘伤得如此严重,身为医者,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世子,您且在此处稍候片刻,这位姑娘,劳烦你带我进去看看伤者吧。”
月芙闻言又惊又喜:“医者?原来您是郎中么?”
温凊此时插进来说道:“苏先生的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好,咱们郡主就是他给医好的呢。”
月芙眼中还带着泪,面上却已露出笑容:“太好了,琴舒姑娘有救啦!”
苏睦阳跟着月芙向院内走去,慕容释晟迟疑一下,皱眉说道:“慢着,我……我也一起去。”
旋即向温凊怒道:“你在此处候着,好生想想自己的错处,晚些我再问你!”
走进内室,只见贺琴舒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口唇也失了往日的红润,双目紧闭,看上去十分虚弱。
月芙上前轻轻唤道:“琴舒姑娘,琴舒姑娘……”
贺琴舒悠悠醒转,怔怔望了床前的两位男子片刻,涩然说道:“我……我是快要死了吧……竟然,竟然会看到他们……”
月芙坐在床边,将她轻轻扶起,柔声说道:“琴舒姑娘,您没有看错,是世子来了。旁边这位是苏郎中,快让他帮您看看伤口吧。”
贺琴舒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旋即泪如雨下。
慕容释晟被她哭得焦躁,拂袖怒道:“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