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3)
嫌累,她只是出神的盯着一个角落,插着兜,眼里翻涌混杂,呼吸渐渐急促。
终于,即将发车的轰鸣声响起,举了将近十分钟的人们不自觉的扭动手臂,动作有些僵硬。
火车门开了,明镜被强行推了进去,里层的宪兵逐渐到了明三兄弟周围,三兄弟也沉默的缓放下自己手里的枪,他们甚至不能自裁,因为明镜此刻还没脱离危险。
黄绿军服的宪兵渐渐贴近了,从闭合起来的玻璃窗上还看得见明镜在里面哭喊,妄图打开车门的脸。
火车站瞬间喧闹起来,然在汪曼春耳里,此刻一切都消了音。
所有的东西都像放缓了速度,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汪曼春能看见的,能听见的,只有汪以秋。
藤田和明楼他们一起,缓缓的放下了举枪的手臂,沉默的转着自己的身体。
这一霎,汪曼春觉得妹妹仿佛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温柔的托起自己冰凉颤抖的手,将放在口袋里死死握枪的手臂缓缓的抽了出来。
“别慌,我会一直在姐姐身边。”
那轻和的温柔,如同从天降落的白羽。让她明明已经用力到发白的手指灵活自如,时机精致。
在明楼的震惊,明诚的僵硬,明台的不可置信中,枪声响起...
嘭——,沉重而尖锐的鸣响,划破了空气中迷茫的灰沉与哀默,像是撕出了一道裂口,米白色的月光,竟斜斜的来到。
正转身的藤田芳政只觉得腰部忽然发热,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最终,倾倒在地面;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竟看见了汪曼春尚未放下的手臂和枪口未散的硝烟。
“汪曼春————”
满含惊诧的扭曲声音,汪曼春麻木的看着到在地上和泥鳅一样的藤田芳政,面目上的冷静被掀开,露出了深藏在里面的可怕心机。
藤田芳政的叫声狼狈又难听,可是,入汪曼春的耳之后,却渐渐的和那晚汪以秋的死讯刚传到她耳边,她刚出监狱时听到的那声温和的“汪处长”重合在了一起。
就像现在,救明镜和明楼不是她的本意一样,那晚,她的本意也绝不是布局伏杀藤田芳政。
那晚,严律把消息带到她身边的那晚,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听了严律的话,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本是打算拿着枪,见到藤田先杀了他,然后再冲到明家杀了明镜他们的。
会有几层胜算,刚经历过刺杀的藤田会不会有防备,明家周围有多少人完全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她脑袋发热,眼睛发红,疯狂的杀意让她变得呆木。
但,在到特高课之前,在七十六号的监狱里她见到了一个人,见到了一个浑身读书弱气,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
当严律把真相告知她,让她换衣服去特高课时候,汪曼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但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
她和严律紧张转头,看到的就是那样一个中年男子。
他眉目慈善,气质谦和,与七十六号地下破败的牢房格格不入。他端正的一步一步的来到听闻噩耗,崩溃瘫坐在地上的汪曼春面前,尽管站的笔直,却丝毫不给人轻视的意味。
“许先生,您怎么会来。”
惊讶出声的是严律,然而许良程并没有理会,他嘴角含着礼貌的微笑,和明楼一样,但是却没有那种庞博气势,反而像是邻家大叔。让人心生好感。
“汪处长。”他恭敬开口道:“看您的脸就知道,您打算直接带枪出去,先找藤田,再找明楼,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醇厚的男音落下,严律蹙紧了眉毛转头盯着汪曼春,似乎在询问是否确实如此。汪曼春脸上一紧,狐疑的打量眼前名叫许良程的男人。
许良程摆了摆手,温和笑道:“您不要误会,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再次之前也没有任何接触,只是您的妹妹汪以秋,在去特高课之前和我的谈话里,曾这么说过。”
“我死后,无论严律怎样浪费口舌,是威逼还是安慰,姐姐都只会想砍死他们,任何人都拦不住,因为我姐姐,是一个非常真诚,甚至有些傻的人。”
一个陌生的人,莫名带来了妹妹的话,这不仅仅意味着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也还意味着,他会来,是妹妹的安排。
明楼的负心,妹妹的死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汪曼春已混乱到极致。此刻,尽管激动,她却发不出一句话,百种情绪垒在胸口,死死地堵着,让她哑口无言。
许良程又是一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来,准确看是一封信。轻声说:“她说,让您看完这个再做决定。看完这个后,无论您如何抉择,她都支持您。”
急促接过,颤抖打开,汪曼春本来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看着满眼熟悉的字迹,汪以秋的所有就全都铺展在面前。
而原本汹涌在体内恶意的杀伐,全部化为委灰,让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从自怜自哀的世界里、从对明楼痴缠的眷恋中、从单纯可笑的自我中,解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