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汪以秋葬了,并不风光,小心翼翼。来祭拜的有些人,明诚也在之中,但大多都被挡了回去。
汪曼春不眠不休,直到妹妹的法事办清才拖着身子回了汪宅,到了以秋的屋里,昏厥似的睡了过去。醒了之后,不工作也不外出,就只是静静的靠在床边,目光放空,来回打量着以秋的屋子。
汪曼春搬回汪宅住了,退掉了酒店,一件行李也没收拾,孑然一身,住进了原属于以秋的房间。然而,以秋的屋子也早蒙尘许多。
在汪氏上班的时候,以秋住办公室,在政府上班的时候,还是住办公室,即使偶尔回到汪宅,也不过是遣下人收拾一间客房,从不回自己的屋子。
以秋的房间很大,连着一衣帽间和化妆室。房间冲阳,四季明媚,窗户正对着花园,阳台上,顺以秋的心意,是几扇难见的宽面落地窗。屋子不如汪曼春的气派,却符合以秋的性子,修的很舒适,也很精致。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屋子里摆着的近天花板高的三个纯木书柜。汪曼春,正是盯着那几个书柜,目不转睛。
虽是书柜,但里面摆的却并不是书,而是满满的照片。有放在相框里整齐摆列的,有直接贴在柜子上面的,有堆叠的,还有几本相册。
里面的人,有的曼春见过,有的没见过。但大多,是曼春熟悉的人——汪芙蕖、明楼、明诚还有她和以秋。
黑白色的照片都已有了年头,仔细查看,没有一张是近些年的。虽然主人很爱护,但它还是泛黄发花,有的,连背景都模糊成一团,人物,更是只剩个人形——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汪曼春就定定的抱膝,靠在床边。她记得,以前,以秋的书柜不是这个模样的,里面是满满的书。汪以秋自小调皮,没女孩样,但,只要一碰书,就会安静下来,虽然,她最常读的是话本,但各种领域的书,她也都接触过。
汪以秋参加过一些进步青年的组织,汪曼春知道,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汪以秋嘴里再也没有提过过去长挂在嘴边的理想。
她妹妹想做个作家,不是写普通话本的作家,而是一个革命作家。但,曼春记得,当她从日本留学回来时,汪以秋就已经进了汪氏工作了。
向眼前的照片探去,里面有以秋小时候和她一起的合照,虽然有些模糊了,但曼春却看的清晰,不是照片上平瘪的样子,而是更加鲜活的,从记忆伸出投影来的人,生动灵秀,充满生机。
她的以秋,矮矮的,圆圆的,总是笑的露出牙齿,挤着可爱的梨涡。一双杏眸,永远睁大,好似不落的太阳,闪着光,不知天高地厚。
可,记忆里的妹妹后来的样子,曼春却是想不起来了。
直到以秋入土,她才发现,妹妹成年后的照片,竟一张也没有。她的遗像,只能放大当时任职新政府时的工作照————嘴角拉平,眼眸细长微微挑起,并不精神,眼神也只是落在斜下角。而记忆里的圆脸已消失不见,薄薄的下巴,像是一个锥子,尖的过分。
美吗?是美的,汪家双毒花的名字,在上海是叫的响的。商界、政界、上海的美人圈里,也是首屈一指。
可是,曼春紧闭双眼,口中泛苦。陌生,太陌生了,汪以秋,竟是半分小时的模样都没有了。她长大的模样跟自己很像,只是更加消瘦,五官上微妙的差距和气质上的差别让人难以联想。重要的是,凡是与汪以秋熟识,见过她小时候样子的人,绝不会察觉两姐妹如今的相似。
手掌,不知不觉就移到了胸口处,颤抖的拳,一下一下的砸在胸前。如果,如果她早一点点注意到妹妹的变化,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呢。
咚咚咚,震门声:“汪处长...”。
严律站在以秋的房门口,唤了汪曼春一声,然而,她没有什么反应。
“汪处长...”
又叫一遍,汪曼春还是没动。
严律抿了抿嘴,有些严肃,俊秀的脸,眉头耸动。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到汪曼春身前屈腿,蹲在了她的身前。
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俊眉又一抽缩,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无奈。严律抬起手,似是要抚上汪曼春的脸颊。
严律的手很漂亮,手指纤长,根根如玉,连指甲都修整的非常圆润,就跟他的为人一样,陌上君子,如琢如磨。
然而就是这样漂亮的手,被汪曼春毫不留情的打开了,清脆的巴掌声,打破这间静谧的屋子里沉寂。。
汪曼春仰起下巴,无悲无喜,一双黑瞳就直直的盯着严律,平淡无波。
严律眼底惊现错愕,随即又是好笑。那只伸向汪曼春的善意的手,被拒绝的干脆,不痛,但拍击时留下的热辣,却是感受清晰。严律盯着比他矮了半截,靠着床板的汪曼春,挑了挑眉毛,又说一遍:“汪处长...”
汪曼春抿了抿嘴,眼底升腾起一片凉薄之意,骇人的气在不断压缩,扁平成一片冰刀。用手支撑着身体,汪曼春想站起来,却发现用不上力。。
不吃不喝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