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标志(1 / 8)
"家,在科洛姆纳,去地面路途并不遥远——整整56个阶梯,
但帕微列茨站在地下的位置也不深。"
萨莎沿着咯吱响的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的扶梯向上爬去,
她并没有看到这条扶梯的尽头。
她手持的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十分强,
仅够照亮黑暗中扶梯上散落的灯罩的碎玻璃,
和歪斜了的广吿牌,上面的人像模糊灰暗,
还有一些字母拼出的毫无意义的话。
她为什么要到上面去?她为什么要去死?
但在下面谁又需要她呢?下面是有人确确实实需要她呢,
还是只需要一个还未完成的书里面的角色?
还需不需要再继续骗自己下去?
在萨莎丢下父亲的尸体,离开空无一人的科洛姆纳站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正在实现她与父亲很久以前制定的逃亡计划,
带上他的一部分一起上路,至少能帮助父亲早日解脱。
但迄今为止,萨莎从未在梦中看到过他,
当她在梦中想要唤来父亲,
与之分享她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事情的时候,
父亲的形象总是稍纵即逝。父亲无法原谅她,
也不想接受她的救赎。
父女两个曾搜集了一些图书,
在它们还没有被拿去换食品和弹药之前,萨莎翻阅过几本,
给她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古老的植物手册。
上面的插图并不生动,
只有因时间久远而褪了色的黑白照片和一些铅笔素描,
但其他书里干脆就没有任何插图,
所以这本手册成了萨莎的最爱。而在所有植物中,
萨莎最爱的是牵牛花,更确切地说她是同情牵牛的,
她在牵牛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要知道她也如此需要一个支柱,
想要向上生想要碰触到太阳的光芒。
现在人的本能驱使她去找寻一个强大的支柱,她能够依偎着他
,可以拥抱他,可以缠绕在他的身上。
牵牛花的本能也并不是要它靠汲取别人的汁液而活,
也不是让它去占有别人的光和热,只是若没有这根支柱,
如此软弱柔韧没有脊骨的它,就站立不起来。如果缺少支柱,
那么它只能永远贴服在地面上生长。
父亲曾对萨莎说,她不应该做一朵攀沿的牵牛花,她是她自己
,不应依附任何人而存在,也不应把全部的精力、
也血都用在他人身上。问题在于在他们生活的偏远荒站并没有"
其他人"可以让萨莎去投入全部精力,
但父亲知道这样的生活对萨莎来说只是暂时的。
父亲不希望她成长为常春藤,甚至不顾她女性的天性,
希望她成长为一棵高耸的松树。
没有了父亲,萨莎能活下来;没有荷马,萨莎也能活下去:
但与另外一个人的结合,对萨莎来说是唯一活下去的原因。
在疾驰的轨道车上,她用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
她的人生从此以后好像获得了全新的支柱。
她并没有忘记父亲的教诲——轻信他人是危险的,
依附他人是不体面的,但她还是突破了自己,
向猎人袒露了心声。
萨莎想要依偎在猎人身旁,而猎人却以为她抓住了他的靴子。
她孑然一身,向地面进发,不打算再低声下气地找寻下去。
是他把她赶了上去,上去就上去。如果在地面上她遭遇不测,
那么完完全全都是他的错,只有他有能力制止这一切。
终于她爬到了扶梯最上面的一层台阶。
她已经处于宽敞的大理石厅的尽头,
大厅铁质网纹天花板的不少地方已经坍塌。阳光明亮至极,
灰白色的光束穿过远处的孔洞照射进来,
光线甚至都飞溅到萨莎所在的暗室。萨莎媳灭了手电筒,
深深吸一口气,悄悄地向前移去。无数的弹孔、
扶梯口的碎片证明人们曾经来过这里。
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己经是另一种生物的地盘了。
一块快风干的大粪、到处散落的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还有兽皮碎片都证明了一点一萨莎来到了野兽巢穴的核心地带
。
为了避免眼睛被强光灼伤,萨莎眯着眼睛走向出口。
萨莎越向前,她所穿越的大厅的僻静角落就越黑暗。
萨莎适应了明亮的光,便失去了感知黑暗的能力。
下—个大厅又被岗哨亭的钢筋、
一堆堆无法想象的破烂和各种机器的残骸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