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儿功业(8 / 9)
外,尚是“未婚”身份,容貌出色又正当盛年的扶风大都督自然成了集庆年轻男子幻想的对象。官宦人家尚未婚配的少年人总想着或许自己会是入景晴眼的人,有朝一日能当上都督府的男主人。至于他们这样的巷子里的平民百姓则是另一种想法。比如就有人说巷子东边那家人的儿子,仗着生的不错,游春期那些日子天天往杨柳原跑。几个人说着笑着,常有人忽然叹一口气道:“不过也怪不得小哥儿怀春,大都督那样的人物,真能给她当个亲从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晴没有成婚,这是庭秋在第一次见到铭霞后就知道了。甚至他也猜出了景晴一直没有正式迎娶的理由——她想要铭霞永远是明正言顺的西城家世子,若是迎娶了,与正夫的孩子就成了“嫡子”,会威胁到铭霞的地位。但是她身边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有名份的男人存在,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尽管他反复提醒自己要清醒,可还是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是不是景晴心中对他还有留恋……
自从十八岁那年父亲去世后,韩庭秋就一直在压抑自己,他的责任太大——一家之主——一家生存,一族荣耀都系在他身上。作为长子,他本来受的教育就是必须担负起一切,必须完美。长久以来,不管是娶妻、纳妾、收婢,还是与同僚在章台楚馆的逢场作戏,都是作为一个陈泗望族家主的必须,他一一做来,有时候怀抱着女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情之自然,还是在走一个人人都觉得他该走的仪式。不管在故乡珑北还是任地北庭,所有人都称赞他“端正守礼,恰倒好处”。可他也知道,家里至亲的人,比如庭幕私下里则说他:“阿兄无情。”
庭秋也知道这些私下评价的意味,无情就是无趣,就连他的妻子在弥留之即都说:“妾身与相公相伴经年,相公从未有半点逾礼的事,可是妾身还是不甘。”他心绪万千,怀抱着她柔声道:“为夫有什么做的不是的,你说吧,为夫给你请罪。”妻子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道:“妾身只想知道,相公对妾身可有真心怜惜。”他叹了口气,俯身道:“我素来不擅柔情,可对你自是怜惜喜爱的。”妻子望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像是终于释然了,露出一个笑容:“妾身再无遗憾。”
他并没有骗妻子,那么多年“完美”的过下来,他真的分不清对他的女人们是柔情还是义务。也许在这其中唯一例外的只有景清丽,虽然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她会是个例外,或者说他从骨子里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意外。但是,他知道自己迷恋过这个女人,尤其在得到她的最初大半年,带她踏青赏花,与她月夜泛舟,将得意的文章念给她听,与她共赏金石……这些都是以往他不会让女人单独涉入的世界,却一一与她分享。甚至在情热的时候,他做了此生不弃的承诺。只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除了在北庭府中贴身的那些人外无人得知。而当庭幕夫妇应他之邀到北庭暂住的时候,这些迷恋的痕迹已经淡去,他们看到的依然是一个对女人淡漠但负责的韩庭秋。
只有他自己知道,淡去的不是迷恋,恰恰是他害怕了,对他这样的男人,妾就是妾,婢就是婢,可宠不可爱,更不能“动真情”。于是,他让自己退回了“规范”的样子,不再与她分享自己的生活。并且很快定下了亲事,准备迎娶韩家的主妇。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才安心了。
然而,就在他迎娶新妇前一个来月的时候,景清丽消失了。
韩家的人说起这件事都是说“不告而别”。
事实上,清丽给他留了一封信——感谢他两年多的收留,说自己“别有他情”必须离开,没有当面告别敬请原谅。最后说“山高水远、相会无期,愿郎君此生康乐,多加珍重”。
信写的很好,文辞清隽,但是韩庭秋看的气疯了——这口气,这口气,哪里是一个逃奴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他家做了阵客人,现在因为急事远行,因此留书道别,写的从容优雅。
那几天,他几乎把北庭翻了过来。满脑子想的就是找到之后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被他宠怀了的奴婢,家法、幽禁等等都想了一遍。“他的清丽”走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没有带走韩家一分一厘,就连他赏赐给她的钗环首饰都留在房中。他想,她一个孤身无依的少女,几乎是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去,但是找了十来天,都无法找到她一点点痕迹。
庭秋终于慌了,他想这个傻丫头该不是轻生了吧。
抱着万一的希望,韩庭秋匆匆忙忙向长官请了个假,飞马赶回故乡。他想若是有人能给她帮助,那就只有曾是她旧主的紫媛。但是在和紫媛谈了一个下午后,他彻底绝望了。紫媛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吓”——清丽并不是紫家奴婢,换句话说,她自始自终都是自由身。韩庭秋当晚就回去了,吩咐所有人都不用再找了,就当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是啊,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他忽然发现自己和她这一段,远比之前那个“夺了弟媳妇陪嫁丫头”的认知还要荒唐的多——要么是莫名其妙的收留了不知道哪家的逃奴;要么,就是他韩庭秋没来由的占了个良家女子。不管哪一条,一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