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良辰(2 / 3)
声音低沉却威吓十足地说道:“别动!”
忘川身子一僵,只觉得耳根连带着半面脖颈都一阵酥麻,一道冷气自心底抽上来,也不知是怕了,还是认清了反抗也是徒然的现实,但又仿佛都不是,但她果然不再动了,像一段木头一样呆坐着。
半晌,忽听桃夭笑道:“浅浅在我的两地间,弹着我的血玉古琴,用从我这里盗去的魂醉香,来设计算计于我。浅浅行事,真真是与众不同啊!”
忘川冷声道:“你将本尊幽困于此,百般羞辱折磨,难道还指望本尊以德报怨么?”
桃夭低低笑了一声:“浅浅生性薄凉,便是对情深义重之人也能随便舍弃,我自然不会做如此蠢笨的奢望。”
忘川道:“本尊是什么人,由不得你一只作乱的妖怪来评论。桃夭,无论本尊与你有怎样深厚的仇怨,你要报仇只管来找本尊,本尊绝不会躲避。可你若将这仇怨发之于四海,作乱六界,伤害无辜生灵,本尊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桃夭冷笑道:“哦?既然浅浅最在乎的仍然是六界生灵,那么我要报复你,最好的法子不就是作乱六界,屠戮无辜么?呵呵,浅浅,我现在已经作乱了妖界,而且很快,我就会和帝宸联合,将六界扰成一片炼狱,到时候,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浅浅,打算怎么与我不善罢不甘休?”
忘川对此早已心有所察,可此刻亲耳听来,仍然觉得心惊,问道:“桃夭,本尊与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令你要如此决绝残忍地让六界生灵陪葬?”
桃夭轻轻一笑:“浅浅既想不起来,便是心中认为那不重要,我就是告诉你又有何意义?不过……浅浅如此薄凉无情,我倒是很想知道,能让浅浅牢记在心灵深处的究竟是些什么事情。”
桃色灵力自他掌心凝聚,忘川的双手立即被牢牢罩住,指尖不由自主地拨动起琴弦,弹出的仍是《最良辰》。
桃夭尖利指甲缓缓划过她白皙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三滴血自掌尾滴落琴弦。徐徐琴音间,血色迷雾再次聚拢,又再次缓缓散开。
只是这一次,被读取记忆的人是忘川自己。
那记忆悠远之极,重重云遮雾绕,金色的音符散发着钻石一样的光芒,在云雾间穿越了好久,才看到欢喜跳跃的阳光。
一片明媚。
阳光和煦,东风微拂。那是人间的三月吧。广袤的原野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一直铺展到天际。
长长的大红色的裙裾婉丽拖过花面,云锦缎面大片大片地绣着红芙蓉,那是忘川见过的最漂亮的喜服。漆黑发丝挽成斜月多情髻,流云金簪点缀在鬓边。忘川看到幻境里,另一个自己正披着嫁衣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从容,丽色唇畔带着甜蜜笑意,眸子里是满得洋溢的幸福光芒。
她穿过美丽的原野,向远处的溪畔的走去。在那里盛放着几株艳丽桃花,花下立着一个颀长男子,穿着一样的大红喜服。忘川一看背影,便知那是桃夭,却不由皱了皱眉,那人的气质明明与眼前的桃夭那样不同。
幻境里的忘川终于行到桃夭身后,明明异常激动,却又故意放轻了脚步,半晌才笑道:“我来了。”一开口,眸子里却含了泪。
桃夭身子微微一颤,过了一会儿,才徐徐转过身来,面上有难以抑制的激动,桃花色眼眸里爱意流转,嗓音却有几分跳脱:“浅浅可知,你这个决定可能会有怎样的后果?”
忘川微笑道:“我知道。我是神,你是妖,绝不可以结合。若被天帝知道,你我都将遭受重典极刑。也许我会被削去神籍,甚至被打入地狱,受尽万劫不复之苦。可是桃夭哥哥,我爱你呀!能与相爱的人共结连理,相依相守,那是多么美妙而幸福的事情啊!我要嫁给你,我要抓住我的幸福!哪怕只是一日,甚至更短,哪怕即刻就要沦入地狱,也是我心之所往,甘心情愿,永不后悔的!”
桃夭十分感动,稳稳上前两步,深情地握住忘川的手,说:“你放心,浅浅,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你!天规算什么!你我心心相印,刻骨相爱,又不妨碍旁人,谁管得着!天帝又算什么!他再作威作福,也奈何不了我!他要是敢伤你一根毫发,我就掀了他的宝座,毁了他的五界!”
忘川听完,忽然嗤一声笑起来,扯着桃夭的袖子道:“桃夭哥哥……”
琴声突顿。桃夭忽然抬起手掌,控制忘川双手的灵力也蓦然消失了,忘川的指尖停在半空,没有拨动下一个音符。
幻境里忘川好听的笑声在再次笼起的血色迷雾里,渐渐消失。片刻过后,忘川缓过神来,察觉身后桃夭并未加力控制自己,立即反掌一推,趁势逃离了桃夭的怀抱,跳到对面的桌案边,捻诀挥手散开空中的血色迷雾,又怒又恨地盯着被她推倒在地上的桃夭。
桃夭也正好朝她看来,他在嘴角扯起一抹奇怪的笑意,目中神色看起来明明迷离疏淡,却又仿佛夹着极深的痛意,半真半假地说:“真是意外。原来浅浅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竟是嫁与我这个无耻妖物。只是不晓得,是刻骨铭心的爱恋,还是深入骨髓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