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场(2 / 3)
受其扰,天下越乱,魔界越有可趁之机,阿罗鼻打了好一手精妙算盘。
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这样一想,忘川不禁将那道场仔细看了一遍。底层是一座巨大的圆台,直径约有一里,四周盘腿做了一圈涂着鬼脸的异装术士,术士身边燃了一圈烈烈的盆火,依着盆火又插了一圈白幡,白幡上涂着血色妖异符咒;圆台上取边上均匀三点,建了一座台阶金字塔,每一面的两边上,也燃满盆火插着符咒白幡,每一面的中间还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形图案,像一只飞禽又像一只走兽,十分怪异;金字塔顶,便是她所在的地方,除了绑着她的石柱之外,她被绑之前,还看到石柱上面放着一颗与石柱等宽的巨大水晶球,映照着天上的月色星辰。
忘川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阵法,但是她对这方面涉猎极少,是真正的只略知皮毛,眼前这个阵法,她听都没听过,一时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五十万年,太不好学了。正想搜索一下脑子里那些人类灵魂的记忆,看能不能凑个巧,碰上个世外高人,正好寻得破阵之法,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如雷般的喧哗。目光扫去,只见地面上一层一层的魔兵,黑压压地突然跪了下去,齐声高呼:“公主殿下洪福长安!公主殿下新婚愉快!”
因为所有人都跪着,站着的两个人就显得格外扎眼。忘川一眼就判定,今天是他们成婚的日子。
魔界的喜服竟是雪色的白,雪色的朝阳牵着雪色阿罗幽,一步步走过黑压压的魔兵,向魔王阿罗鼻走去,步调庄重而优雅,宛如两朵盛放于空谷暗夜间的雪莲花,干净、冷冽、刺目。
忘川的眼眶紧了紧,有点疼,太远了,她看不清朝阳的表情,但猜想他应该是笑着的,眸子里星光闪烁,像平时一样,温暖异常。
忽然想起朝阳宛如人间四月的温暖笑意,心头莫名一紧,闷得难受。忘川闭上眼,低下头,一点点平复心间闷气,良久,轻笑嘲解:“我的师父做了魔族驸马,阿罗幽竟然成了我的师娘了,哎,实在太丢脸了,真是人怕信错神,神怕入错门。”
话尾处,乱糟糟的一缕发丝掠上鼻梁,微痒,一直寂寂无一丝风色的夜,毫无征兆地拂过一缕清风。
微抬头,看到远处跪着的魔兵都已起身,而金字塔底,一抹雪白清影,净白丝履踏上暗黑台阶,一步一步,是朝阳正向自己走来。
忘川不自禁地将手握成了拳头,奇异地发现自己此刻竟有一点害怕见到他。他来做什么呢?向自己要一句虚伪的恭喜?还是解释一下他之所以娶阿罗幽是因为真心喜欢那个姑娘,而不是胆小怕死不愿意陪自己一起遭殃?
自己又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是她的师父,她被魔族抓起来放在砧板上,而他跑过去娶了魔族公主,这与跑过去帮魔族找斩杀她的刀虽然有本质区别,但忘川心里总觉得,其实区别不太。可是也没有怪人家的理由,他本来就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他本来就喜欢魔族公主,他本来就没有义务陪她一起死啊……
心口的窒闷之感再次袭来,而且比先前更加严重。忘川吐了几口气,想,神尊就要有神尊的胸怀和气度,不该计较的事就不要计较……
还没有想到更多,净白丝屡踏上最后一阶台阶,雪白喜服落到地上,映着月色星光,落进忘川眼底,一刹那,眼底有被刺伤的疼痛。
因为疼,所以努力睁大,并且抬起来,看向朝阳。
立刻触到朝阳的目光,朝阳也正在看着她,但是他的面上没有欢喜,完全不像刚刚成亲并且娶了公主的模样,四目相对的瞬间,忘川清楚地看到朝阳的眼睛里布满深刻的痛苦。
忘川很惊讶,正想仔细捕捉,朝阳已开口说话,她不得不分心去听。
因为朝阳说得极快极认真,他说:“仔细听我说,小川!现在魔族要用上古禁术逼出你的原身。我已经暗中通知天庭,一定会有人来救你。如果天庭救兵没有及时赶到,也不要害怕,我已经找到这个禁术的破绽。你的原身,在刚刚被吸纳到这个阵中的那一刹那,是不受控制的,你法力极高,记住,抓住那一刹那,冲出去!然后向正东方逃。到时我会在这个阵的正东方打开一个缺口,并且把阿罗公主带到那里,只要你潜进阿罗公主的忆灵里,魔界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小川,记住,原身刚刚达到的一刹那,正东方。”
忘川记得很清楚,并且立即领会了朝阳的意思,但是朝阳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是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明白过来。
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朝阳是大概为了想办法救她,才答应与阿罗幽成亲的。
可是当她明白过来时,眼前已只剩一片空茫,朝阳早已转身离开,在暗黑宽广的金字阶梯上,留下一抹长长的雪色背影,坚定、决绝、若无其事。
忘川觉得心里一热,眼眶也一热,像冬季雪日里被最温暖的阳光照着。她在奈何桥下躺了五十万年,每一日只是尽职尽责,鲜少外出走动,鲜少结朋交友,一日一日就是世间沧海桑田,她的世界里却始终无风无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竟有一个人可以为了她,放弃生命,放弃幸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