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面(1 / 2)
过新年人人都很忙,谭鸣鹊便没麻烦别人,自己打了一桶水回来。
洗水果的倒一盆,洗手的倒一盆。
她这院子里别的不说,就是容器最多。
全做完了,她再坐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别说刺绣或握笔了,她简直连举起书本的力气都没有,便先去床上躺着,虽然现在并非春夏,但不耽误她困。
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振作些许,谭鸣鹊拿冷水泼了把脸,忽然听到一阵尖叫声。
有女人尖叫,伴随着小孩的苦恼声,这是京城,王府之外,难道拐子敢在这里作乱?
谭鸣鹊连忙跑出房间,没出院子,那尖叫声和哭闹声又熄了。
一个温柔女声似是在告诫她的孩子:“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许凑到那些炮竹旁边吗?”
有种后怕之意。
小女孩只是哭。
那人应该是她的母亲,接着道:“快让我仔细看看,还有哪里痛?”
“这。”那小女孩小心翼翼吐出一个字。
女声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是你方才吓得转身跑时撞的!看你还不小心!罢了,娘先带你去看看大夫,万一还有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呜呜呜……嗯!呜呜呜……”
这对母女的声音越来越远。
谭鸣鹊站在原地,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调皮过,看人烧炮竹,也凑过去看热闹,但她比这个小女孩倒霉,炮竹飞了一片,正好弹在她脸上,当时就血流如注,把母亲吓得半死。
虽然现在脸上只留下极淡的一道红印子,当初,却勾得母亲日夜流泪。
在她养伤的时候,母亲一直在床边陪着,她依稀记得,每每睁开眼,床边母亲便会关切地说几句话,像是从未睡着过一样,这种安心感,伴随着她,让当时被伤势也吓着的她,慢慢消去了心中的恐惧。
她忽然想念母亲了。
谭鸣鹊踯躅了一会儿,猛然转身,回到房间,再一次研墨。
她想给母亲写一封信。
等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摞,忽然想到,家里还有父亲和哥哥们,光给母亲写信,似乎有几分冷落他们的意思,便也给每人都补了几句问候,行云流水写下来,十几张纸才写够这份感怀。
“女儿昔寒拜启。”
这本应该是最后一句,谭鸣鹊正要搁笔,忽然想起昔寒二字未曾交待过,忙又在最末尾添了一句,昔寒乃是从师先生为我取的字。
至于先生是谁,没注明。
我拜了个老师,他是魏王,这样写,家人多半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了。
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大肆宣扬,谭鸣鹊怕,万一让人知道沈凌嘉收下的第一位弟子是商人之女,抑或是绣娘,都会影响到别人对他的看法。
棠国虽然开放,架不住卫道士人多。
尤其,她心里明白,沈凌嘉本人一点也不淡泊,他需要极纯粹的声望。
谭鸣鹊是这样想,便自觉替他考虑地隐瞒下此事。
写完这封家书,谭鸣鹊将它放在桌上,拿砚台边缘压着,又走出房间。
天色已经来到傍晚,她想去问问沈凌嘉有没有从宫中回来,但去书房一打听,还在宫里,还是那个守卫看她老来问,又认得她的脸,便多说了几句,沈凌嘉要在宫中参加晚宴,肯定要夜里回来,说不定,留宿一夜,明天才会回到府中。
言下之意,今天是不必等了。
谭鸣鹊无功而返,写完家书,刺绣不能做,好在手臂恢复了一点力气,现在可以捧起书了。
她把容婆之后送来那本书,没看完的一半赶紧看完了,虽然跃跃欲试,但也知道手上没有那么多东西,容婆教授的易容术,哪怕想学到七成,也需要许多种颜色的粉,还有调和用的油,调和用的水,对于新手入门而言,越复杂,成品才越好,像容婆那种一个盒子搞定的,已经是出神入化的水平了。
这就跟刺绣一样,谭鸣鹊很容易理解,也能接受。
不过这些东西太多,想要准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她现在不能单独出府,最起码得等到菊娘回来,可她还跟着沈凌嘉在宫中准备参加晚宴。
所以说,还是安安心心吃饱睡觉吧。
谭鸣鹊默默选了几个水果,在盆子里洗好吃了,马上洗漱去床边换衣服。
只是,大年初一这样度过,说心里一点没不舒服,也是骗人的。
盖着被子,谭鸣鹊仰头看着床帐,密密麻麻的纱层层叠叠,漂亮是漂亮,却无法像往常那样起令人心悦的效果。
所谓赏心悦目,其实多半还是本来就心情不错。
窗外,传来风声。
天渐渐黑,她一直没睡着,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所以能够清楚地看到窗户外,有星星点点的光一颗颗亮起。
大街小巷喧灯彩,炮竹响连天。
想起这一句,窗外便响起了炮竹声,这回不是伴随哭声了,是伴随着笑声,笑声与炮竹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