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之事(1 / 2)
45.隐晦之事
灯影交融,人声相应,随着人潮起落,方才走散的一行人重聚一处。
众人对云琉的出现甚为惊奇,宁惜卿抬目见莫珂眼中似痛似悲,喉中安慰的话语几句说出口,终是在一声细微的哽咽下淹没。
莫珂再不说一句话,拉着沈熙恬向远处走去。
孟炀晔看着云琉圈着宁惜卿的手,再见宁惜卿无甚反抗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借口要陪同誉国太子游夜市随着莫珂而去。
“夫子。”宋洵乍见多年不见的云琉,感慨之下似忆起了些什么,当年阿玖与夫子之间难以摸清的羁绊,会否与阿玖的决然离去有关?
云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宋洵,宋洵相比五年前长高了不少,修长挺立的身形不见当年的羸弱,倒多了一股风雨不催的坚毅之感,宋洵的样貌自不必说,少年时便是个人见人爱的玉人儿,如今长成,虽不若少年时那般亲和可人,但却在全身凝成一派沉静又漠然之感,宛如无波止水,难辨深浅,也难辨何时这止水会咆哮起滔天巨浪。
“宋洵,你长大了。”云琉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点过头后,便打算拉着魂不守舍的宁惜卿离开。
“且慢!”宋洵脚步不稳地走上前一步,云琉转过身,始终将宁惜卿包在自己怀中,冷眼看向宋洵。
宋洵如水的目光在宁惜卿身上越变越凉,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发声:“夫子,可是你带走了阿玖,一去五载?”
宁惜卿的身子在云琉的怀中一僵,云琉将宁惜卿抱得更紧,面露不悦:“是又如何?宋洵,你可别忘了,卿儿是你娘为了护你而被赶走的。”
宋洵似被云琉的这句话敲愣了,傻傻地后退了一步,对了,是他,若不是他中毒,阿玖便不会为了救他而被娘赶走。
云琉见宋洵痴愣在一旁不回话,轻嗤一声,弯腰将宁惜卿抱在怀中,转眼,他的一袭白衣就隐没的人潮之中。
宋洵眼前再难觅宁惜卿的踪影,他茫然地望了望前方,蓦地,竟如疯了般将人流拉开,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阿玖,阿玖在哪?
“阿玖……咳,咳……阿玖……咳咳……”呼唤伴随裂心的咳嗽,宋洵一声声的喊,带着悔,带着悲,带着追悔与迷茫。
终于,在一颗桃花树下追到了一抹宁惜卿的幻影,他向那抹幻影傻傻地伸出了手:“阿玖,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一缓五载,你还是不愿归吗?”
天涯望断,相思成血,芳华落尽,铅尘惹袖。
我待你归。
孟府中,云琉被孟炀晔奉为上客,宁惜卿早早地钻进云琉的房中,而云琉早便预料到宁惜卿会来,在房中泡好了热茶。
“表兄,你不该出现在宋洵面前。”宁惜卿呷了一口茶,有些肃然道。
“卿儿,一遇见宋洵的事,你的心便乱了。”云琉微微叹息一声,手中仍执着茶壶为宁惜卿续茶。
“我不想再与宋洵一家有任何瓜葛,如今宋洵是当朝丞相,手握重权,若他知晓你杀他亲父一事,想要报仇,我们揽云阁并无甚把握可全身而退。我只想找到宁家人,其余麻烦之事,能不惹上,便不要惹。”
“许久没听见你如此正经地说话,倒是挺有揽云阁阁主的风范。”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赏,云琉手中的茶壶顿在桌上,壶柄险些被云琉外散的内功震碎。
“表兄,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右使。”宁惜卿缓缓道来,言下之意不过是,我是阁主,你是右使,我既然说了应当如此,你闭上嘴,照做便是。
云琉双眼一瞪,诧异地看向宁惜卿,嘴边溢出一声自嘲的笑,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头道:“阁主说得是,是属下逾矩了,属下知错。”
如今的宁惜卿就是如此,上一刻表兄长表兄短的喊得人窝心极了,下一刻却挥手划下楚河汉界,你是你,我是我,泾渭分明,各不相干。
从来戏人,从不信人。
宁惜卿自知此话说得有些过了,便不再谈论宋洵之事:“表兄可是为了刺杀一事而来?”
云琉点点头,再不抬眼与宁惜卿对视:“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
宁惜卿听不惯云琉如此阁主阁主地唤自己,有些无可奈何地软下语气:“表兄,我今夜当真不是有意与你怄气,我,我……当真是有些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云琉当然知道宁惜卿所说的是什么,誉国太子的出现搅乱了宁惜卿的平静淡然,宁惜卿再多的伪装与假意全都在莫珂面前无从上演。
云琉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终是不忍,伸手将宁惜卿搂进怀中,轻柔地抚着宁惜卿的云鬓。
宁惜卿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被阁主施以酷刑,第一次被迫跪在云氏祠堂三天三夜滴水不进,他都看着,看着本该在花季放肆大笑的宁惜卿逐渐变成一池死水。
他知她心中无望,有时他恨不得幻化成宁惜卿手里的一把剑,替她杀了所有威胁与苦难,然,他的再多安慰宁惜卿只是一笑而过,到头来,所有的东西还不是得她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