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1 / 2)
用过晚膳,我的嗓子突然干疼,止不住地咳嗽。
乳娘摸摸我的额,蹙眉问:“是不是受了风寒?”
我连连摇头:“园中这么点风怎么吹得倒我。”
说是这样说,可到了半夜,我就发起高热,烧得烫手。
果然是在园子里吹了太多风。我以前在大封,冲到雨里玩耍也没着凉,一来卞京就不舒服,这里连风都很妖邪。
我喝了许多热茶,拿被子把身子裹牢,但就是不发汗。乳娘急坏了,三催五催终于把御医催来了。
御医把完脉,给了张方子,楚楚照方煎药,折腾半宿方才歇息。
服完药后,我迷迷糊糊地睡了,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乳娘在哭。
“他们怎能这样待咱们,好歹公主也算皇后,三请四请也就罢了,多配几贴药都不肯,药还得我们动手自己煎。”
乳娘啜泣,听起来比我还难过,其实我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在这个宫里我是外人,他们没必要对个外人尽心尽责。
好在我身强力壮,过了一夜烧便退了,看到乳娘微红的眼,我故作不知,怕一点穿众人又难过起来。
晌午,慕昭云破天荒地来到夙锦宫,我正好在作画,一听见到动静,我便把纸笔收好,拿出本书假装看。
成婚一月余,这是我第三次与他相见。第一次是成婚、第二次是在花园中、这便是第三次。
我本以为他是为我的病而来,谁想他一见我就是张欠多还少的脸。
他穿了袭皂纱长袍,玉冠高束,脂玉般的面容漂亮却很是无情。
我大感莫名,不知哪里得罪他了,还没开口说上话,他就质问我:“你们大封的人不知礼数吗?”
不知礼数,什么礼数?我看着他的眼顿时明白了,他是在责怪我没盛装而扮,出门相迎。
人都病了,盛装个屁。
我反驳他:“卞京的人不也是如此吗?你有何资格来说我!”
话落,我不忘给他个白眼,算是加重语气。
乳娘手捧填漆茶盘走了过来,她毕恭毕敬地施以大礼,再将茶盏奉上,而后卑微地低声道:“陛下莫要气恼,夫人病体未愈,未能及时接驾。”
乳娘说完这番话,我眼角一飞,偷睨慕昭云的神色,他无动于衷,而后念经似地说道:“明日大封国君来此,朕会设宴款待,作为皇后你要盛装出席。”
“皇后”二字他咬得很重,像是有意提醒,可他何时真正把我当作皇后?我不过是他的棋子,是他的遮羞布。
慕昭云未等我回话就走了,反正一枚棋子的话也不重要。
不就是要盛装嘛,好!
次日清早,我就按慕昭云要求打扮。他说盛装出席,故我穿了大封的立领盘扣蓝锦袍,戴上绿松串珠冠,腰间别上玲珑匕首前去赴宴。
我一到飞霞宫,就迎来众人惊讶之色。几名老臣交头接耳,似乎对我这身装扮颇为不满。
我是大封的公主,凭什么不能穿大封的衣饰?我视他们为无物,光明正大坐到慕昭云右首。
哎哟,他脸色有点难看。
无意间抬眸,我竟然看到承阳公主,她就坐在我对面,身着绣九凤绛色锦袍,袍下是紫红色的裙,裙上火凤凰栩栩如生。
她比我更像皇后,也比我更加大肚。承阳见到我后极为客气地颔首浅笑,满头珠翠随她点额之姿轻摇。
真是个俏人儿。我心想。
承阳公主美在娇柔,想必天下男子都会喜欢这般美娇娥。我还她一笑,随后侧首低眸,目光触及之处,竟然又看见一个慕昭云。他坐在众臣之中,身穿绿沈长袍,乌发束以玲珑冠,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在对我笑。
嗯?我无比惊讶,转过头去看向龙座,这里坐的也是慕昭云。我糊涂了。
“公主,那位是燕帝胞弟,他与燕帝是双生子,故长得十分相像。”
乳娘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很合时宜地解了我的困惑。我不由自主朝底下那人多看几眼,他在众人之中丝毫不张扬,与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慕昭云全然不一,真不像是亲兄弟呢。
“封王到。”
侍官高声唱颂,我顺势移了目光,坐直身子。
王兄大步入殿,穿扮得更像个卞京人。韩凡随其身后,一身玄色武袍,腰佩长剑,走进来时气宇昂轩,引得不少宫婢侧目。
我很得意,大封的男儿理当如此。不过以前在大封很少看见韩凡穿便服,大多时候他都是一身明光铠,骑高头大马率御林军巡城。
之前我还坐过他的墨马。他说这马性子烈,别人骑不得,故坐在马后护我,带我在宫里逛了一圈。
那般情景历历在目,我看到韩凡时就忍不住去想。韩凡拜见了慕昭云,然后看向我,迟疑半会儿,恭敬施礼。
“皇后殿下千岁。”
听到这称呼,我不由微怔,缓过神后,极为勉强地挤出个笑,我想这个笑一定难看至极。
慕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