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声远过潇湘去(下)(1 / 2)
“总司令。”沈家平的忽然到来打断了这片刻温存,他手里拿着一份东西,神色非常严肃。
慕容沣松开静琬,正了正衣襟,“何事?你不是去找白小姐了么?”
“舞会一散,张侍卫就打电话让我回来了。”家平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什么实情非得你来报告,张利仁自己怎么不来?”慕容沣笑呵呵的问。
“他说总司令心情大好,两位小姐又作生辰,实在不敢开口。”
“哦?莫非日本人又玩什么花样?”慕容沣一改温情之色,警惕起来。
“是法国人,法国人愿意将罗圈岛的主权交还我们。”
“果真?这是好事啊!”慕容沣高兴到几乎失态,“想罗圈岛自清末被占之后,一直沦为殖民地,如今赶走了日本人,又得以收复罗圈岛,不是天大的好事吗?看来邱公和林少游同法国人的交涉很有进展啊。”
家平却愁眉苦脸的,“总司令,能不能让夫人回避一下,家平有些细节,要和司令商量。”
慕容沣回头望了一眼静琬,极为不解的,“有什么话是夫人不能听的?”
“倒也不是…只是….”家平实在无法启齿。
“不要紧,你说出来,夫人又不是外人。”
沈家平咬咬牙一横心,“其实这次谈判,邱林二位先生并非主要功臣,起初法国人态度很强硬,二位先生都几乎要放弃了。后来…后来是谨之夫人出面…因为…对方那位外交官的夫人阿芒迪娜…是谨之夫人读书时的闺中密友,此次谨之夫人去法国,又教她骑马,感情很好,而阿尔弗雷亚·孔茨先生又很宠爱这位夫人。结果最后就完全是由谨之夫人去谈了。外交部报告说法国人那边已经松口。谨之夫人发电报回来,说是三日后就到乌池。还说虽然意向已定,具体落实还要她从中斡旋…”
“你不用说了…”慕容沣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静琬见家平满怀歉疚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沛林,我…我先去看看孩子…”说罢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露台。
晚间静琬早早的洗了澡,一件天青色丝质衬衣就松松的搭在肩上。凭窗而立,远处已是万家灯
火,在昏暗的夜色里熠熠的摇荡着。她想起在国外,过了傍晚街道上就一片寂静了,究竟还是中国的夜晚热闹些,有人情味些。
慕容沣从外面进来,见她目光虚空,那淡然的神色里隐约浮着一丝忧郁。想是方才家平之言令她不安,心中便添了几分自责。径自走到她身后,把她环在怀中,“想什么呢夫人?孩子们睡了吗?”
静琬默默的转了身来,点点头。见他衣着整肃,进了屋制服的扣子仍一丝不苟的扣着,外面罩着那件惯常穿的呢制大氅。她轻轻的抚摸着已经磨的褪色的领口,“这件披风旧了,你怎么还穿着它?”
“夫人给的东西,便是旧了,也不能弃置。况且我一向穿不惯西服。从前我醉心于天下伟业,竟忘了‘遗簪不弃’的古训。待到恍悟过来,身旁只剩下这件旧氅。”慕容沣回想起静琬在法国的那段日子,眉头不由蹙紧。
“我知道。”她在国外的报纸上一次又一次的见到他的相片,身上始终是她赠予他的这件大氅。他在会见外国军事专家,他在与农民军代表合作谈判,甚至是,他在与程谨之出席晚宴。谨之有时穿旗袍,有时穿西裙,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的仿佛轻盈欢腾的溪水。而慕容沣则永远裹着一身深色大氅,带着神秘而严肃的气场,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时静琬只觉格外刺眼。她气他为什么与程谨之出双入对,还要穿着她送他的生日礼物?要出现在报纸上叫她看见?他为什么不像丢掉她一样把这件旧衣服扔了、烧了、撕了。不是说妻子如衣裳么?他既然连妻子都换了,还留着这件旧衣裳做什么?
“静琬。亏得这件衣服,我才能捱到现在。那时谨之趁我不在,叫人把你屋里的被褥、衣物全都撤换了。我回来大发雷霆。她简直是在要我的命。我让家平截下了官邸运输废品的车辆,让全府的下人找了一天。后来才知道,她竟然都给烧了。”慕容沣瞳中泪意如颗颗碎钻,“就在我快发狂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样你的东西,就是这件大氅,那年生辰你给我的惊喜。我像个快冻死的人,慌忙的找了出来,披在身上。唯有披着它,我心里才会有片刻的安宁。唯有披着它,我才会有种幻觉,你并没有离开我,你仍然陪着我,陪着我处理军务,陪着我参加宴会。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谨之不知道。除了你我,没有人知道。”
“沛林。”她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鬓角,“我明白你的心。可是刚才家平说了,如今若要收回罗圈岛...我唯有远离你...保全你家国之荣誉...”
“你要远离我?静琬,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多么幸福。现在你居然说你要远离我,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他灼灼的看定她,额上青筋暴突。
“这是为了国家......”静琬柔声道。
“为了这个国家,我慕容沣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