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风飘絮(上)(2 / 3)
“是啊,”他从身后变出一个绑了缎带的盒子,“打开看看。”
谨之拆了,里面是一条海洋蓝宝石项链,除了主链上镶了大颗名贵的蓝宝石外,副链上星点的扇贝也分外可爱。
“这是巴黎最新的款式,我想你人在国内,就顺便给你带来了。”
“真是太美了,”谨之很久没收到这么贴心的礼物了,欢畅的笑了,“少游,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你喜欢我就太高兴了,你新婚的时候我都没送礼物给你,现在算补上了。”林少游温厚的望着她,“对了,你现在怎么样,过的幸福吗?”
“我很幸福,沛林他对我很好。我们很恩爱。”
“嗯,那就好。当时你选慕容沣做你的丈夫,我还反对来着,现在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林少游口气不免酸楚,“对了,你们刚结婚那会儿,承军送了个女孩子到法国来,你知道这回事吗?”
谨之的脸色陡然变了,虽然她竭力维持着笑容,“你怎么知道?”
“那时我在中国使馆实习,见你哥哥带了个女孩子进来,她长得很美,只是脸色惨白,她在使馆呆了一个月,一直生病,治好了又病,病了又治,治好了又病,她没有求生意愿,身子就像雨后的秋叶那么脆弱。我问信之她是谁,他说是慕容沣的亲戚。后来我在大报小报上看到一些奇怪的新闻,我很担心你,我……”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谨之嘴唇微微颤抖着,口气变得无比生硬。
“还有一件事情。”林少游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你怎么了?”
谨之扶着椅子坐下,“不要紧,我最近跟沛林一起忙军务,大概是太累了。”
“你们承军好像有个将领是这个女孩子的情人。”
“承军的将领?”谨之小心翼翼的问,唯恐再听到什么令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有次我在大使馆值班,三更半夜的,电话忽然响了,说是中国那边打来的,结果我一接,竟然是个醉鬼,嘴里说着胡话我听不清楚,就听见什么‘帮我找静琬’,‘对不起静琬’什么的,我当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琬是哪两个字,没法帮他找,他就怒了,让我滚,你说神奇不神奇。这种电话这几年不知道来了多少趟,我问要不要拒接,接线员说对方是大人物,让我忍忍。后来我才听说几年前在大使馆里住过的那个女孩子就叫尹静琬。我跑去问信之,说有个中国男人在找她,信之也叫我不要管。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谨之脸上已全无血色,“你走,我累了,把你的礼物也带走!”
“谨之。你怎么了?”林少游见她气的那个样子,更加迷惑了。
“我让你走啊。”程谨之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桃花山别墅里,静琬坐在床头,看着一张老相片发呆,那上面自己笑靥如花的骑在马背上,对未来命运的突变浑然不觉。一旁摆着的,是那本少了一页的《复活》。只要虔诚的赎罪,爱就真的能够复活吗?她年轻时对这个故事的结局是笃信的,现在却有了这么多怀疑。
“静琬。”信之从门外走进来。
她看他大约昨夜没睡好,一脸倦意,心中大为愧疚,“信之,对不起。”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想通了,他在这个时候要求我们不要订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国家,为了抗日,我们也应该支持他。”信之实在是个宽厚的人。
静琬心中更觉愧疚,却也只能说一声“谢谢你,信之,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对了静琬,你读过《叶甫盖尼·奥涅金》么?”
“当然读过。”静琬何止是读过,她曾经主修俄国文学,至今她还能背诵其中奥涅金写给达吉雅娜的情信。她不明白信之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我想也许有一天,等我们把日本人赶出中国的土地,我和沛林之间,也需要一场决斗。”信之露出了少有的坚毅神色。
静琬猛然想起在《奥涅金》那部电影里,连斯基枪枪放空,而强悍的奥涅金一枪就使他毙命的镜头,吓出一身冷汗,“不,信之,我不许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真有这样的局面,那么应该离开的是我。”
“静琬。”压抑多日的信之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其实你自己知道你爱谁,我也知道,沛林也知道,所以你不用强迫自己来爱我,昨天在游泳场里我就明白了,他对你的爱是不可能结束的,他甚至比许多年前还要更爱你。”
“信之,你别想了,我们都听从天意,走一步算一步好吗?”静琬责备自己竟使原本最善良宽容的信之这样痛苦。
《叶甫盖尼·奥涅金》吗?她幽幽的想,奥涅金和达吉雅娜的一次错过,也就是一生的错过了吧。
“对了,我有一件好事情要告诉你。”信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放开了她,“慕容沣通电宣布抗日了。”
“这倒真是一件好事,报社和学生们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静琬喃喃的说。
“还有你的努力,是你说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