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宜嫁娶(下)(1 / 2)
一日无话。
到了晚上,辰甫安就被辰池半推半搡到了吴晓的房间里。他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自己的亲生妹妹带着仇端索玛干脆利落地锁在了里面。那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简直看不出她身上还带着可怖的伤。
辰甫安关心辰池,自是不敢太过挣扎。直到被丢进房间,才叹着气,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吴晓穿着一身红衣,默默看着他。她双唇抿的一条线一样,拳头也紧握着,攥着一块红布——她的盖头。
她的目光坚忍如蒲苇,隐隐带着一丝反抗。落在辰甫安眼里,她这表情,就好象是一只困于笼中、却还对着面前的人剑拔弩张的野猫一样。
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还是不甘就这样嫁作他人妇。
而辰甫安笑了笑。
有点无奈,却令吴晓格外熟悉。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他在吴晓身边坐下。
“我一直都明白,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我一直没有说破,因为我没有资格,去获取那种平凡的生活。
“我也知道,你一向当我作朋友、作兄长、作为一种永恒存在的依托。从前的日子,我是岑甫安,我可以陪着你,可以护着你。那段生活,对我来说,是很美好的。它美好到让现在的我一生都触手不及。
“我把你带到这里,的确是为了利用你。我自己也知道,你怕是已经不会原谅我了。但是小池不知道这件事,至少直到今天为止,她都以为你我是两厢情愿。今天这事,虽像是胡闹,其中也藏着一些权谋,但小池本意,是真的有些期许的。
“希望你选择依靠的那个人,不会利用你。
“但是,我不能让你有回去的机会了。你知道,他贵为皇子,父亲又是一个冷静而可怕的人。今晚过后,你便再也无法和他在一起了。”
他这话的语气极尽缠绵温柔,唇角的笑容也如同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但他的目光却紧紧锁住了吴晓眼里每一丝的变化,手也捉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过去,在他的身上,吴晓从来没有见过的姿态。
她似乎有些慌乱,用了一整天时间构建起的安全感,被辰甫安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地击溃,就如同天降磐石,压碎一个空的蛋壳。
她像是身处蛋壳之下,被压的有些窒息。
辰甫安端详着她的脸庞,带着她仰面躺在了床上。蜡烛没有熄灭,灯光依旧明亮,他却毫无顾忌。
而那一整个时辰里面,吴晓都是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看着这曾经熟悉的人,心里却想着穆从言。
她仿佛这才明白,为了国家大事,区区一个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没有看到辰甫安眼里的愧疚,也没有听到他一声声的“对不起”。
她只知道,后来辰甫安为她盖上了被子,然后便穿好衣服,吹灭蜡烛,打开不知何时被开了锁的房门,走了出去。
她只知道,辰甫安回来的时候,动作很轻的上了床,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悠长。
她数清天色发白之前她能想到的与心上人所有的故事。
然后泪水忽然夺眶而出。但她捂着嘴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生啊,都是为了什么。
何人熙攘何人冷,何处如意一郎君。
而吴晓不知道的是,这一晚,辰池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喝酒。
烛台上火光跃动,她面前除了一壶酒,一个杯子,就什么都没有了。今天的事情其实已经处理过了,她早该去睡了的。但她却什么都不做,只在这里,喝酒发呆。
她似乎并不喜欢酒,只是将杯子凑到嘴边,几乎算是一滴一滴地抿着。她的目光就如同刚刚吴晓的目光一样,像在追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空洞而迷茫。她脸上甚至还比吴晓多了一分笑意。只是那笑意,格外不明显,格外遥远,就像是从那回忆中生生拉扯出来的一样。
当年皇宫里的阳光是有多明亮,仿佛都能穿透游廊,照到人心里去。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个忙碌了些的公主罢了,有相互喜欢的人,有父母兄长,有朋友姐妹。那时候谢甘蒙三家的后辈相约着出行的时候总叫上她。甘怡也由庶出渐露头角……还有谢云令。
那时候的少年,最喜欢在院子里练枪。那时自己有事去了谢家,正撞上他把枪放在一边,打算回去歇息。见辰池过来,谢云令便停了手上的动作,笑着行了个将军的礼节,抬起头来,目光明亮得像是能照亮一切阴霾。
辰池几乎忘了自己来谢家是为了甘怡的事情,险些撞到他枪尖上去。谢云令更笑得开怀,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笑着嘲笑她:“你是不是蠢。”
辰池与他,从来就熟识。那时候两人不过剩了一层窗户纸不曾捅破——一切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真正算是开始。
辰池苦笑一下,拿起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