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辰光远穹郊(1 / 2)
“二哥,听说你先前在江湖里的时候,与一位女子走的很近?”
问话的是辰甫安的妹妹,辰台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位公主。
近年来她处理了大多国事,甚至被视作皇位继任者,与辰甫安地位等同。
她手下更是有着直属自己的军力——她最近的一位亲信,就是甘怡,那位在辰台军中声望才干均名列第二、仅次于谢君儒的女将。后人甚至分析,若不是甘怡莫名的失踪,辰台也就不会亡国。
不过这个封号辰池的人,表面上却并不出色。她身材容貌都平平凡凡,微微有点胖,笑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特点。可是除却这些外,她的能耐和偶尔流露的气势一点也不普通,在辰甫安浪迹江湖的时候,她就曾提醒过自己这位看似太过随意洒脱的兄长:“王兄,辰台之事,你当真不过目?若有一日大军压境,你也不插手吗?”
而当时辰甫安只道:“一切不都有你么。再说,纵大军压境,以谢、甘两位将军,加上谢甘蒙三个家族,还不能横扫千军么?”
本来都是对的。结果甘怡莫名失踪,燕桥骤然发难,穆国接连来犯,大将谢君儒战死,辰池独木难支,以致辰甫安回来,也难以一力倾天。
于是辰台一溃千里,大厦倾颓。
辰甫安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国家。
眼下,面对辰池那个问题,他也只好答着一句:“是啊。”
辰池挑眉,又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自然已经将她安顿下来。”
辰池看着他,布衣木钗,轻轻笑了一笑。
她与辰甫安扮作读书人,藏在一间废弃的当铺,却似乎还保有着一个皇室应有的气度,就好像辰甫安不问政事的那几年。
辰甫安心里愈发的愧疚了。
外人看来,此时的辰甫安与辰池就是战乱之中一对普通的兄妹,住在通元当铺的废墟里,勉强挑灯度日。
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在彻夜思量着复国计划。
此刻辰池正皱着眉头,道:“听说穆国那个草包来了这里,孙破在行宫招募下人。”
辰欢城破后不知多少百姓死于非命,也不知多少燕桥人穆国人蜂拥而入,两国的风俗饰物都染上昔日辰台的心脏。
它们让辰池觉得肮脏。而燕桥和穆国,也让她极度厌恶。
而孙破正是穆国主将,城破之前,辰池还在城墙上见到他。他看起来意气风发,桀骜而邪气,仿佛已经认定辰台无力回天,正纵酒高歌,让她恨入骨髓。
但他最可恨的,还并不是这点。
——听了辰池这句话,辰甫安抬起头,问道:“那又如何?”
他当然也恨孙破入骨,可是那又如何。成者王败者寇,一切都要等到翻盘之后再说。
辰池本在看着自己的兄长,却忽然移开了目光:“甘怡失踪之前,便是与他在一起。他还安然无恙,那么甘老五怕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辰甫安垂下目光,嗯了一声。
许久他才说了句:“想哭就哭吧。”
近年来辰池仿佛从来没有哭过。
燕桥发难的时候,辰池没有哭。
燕桥刚被击退,穆国又气势汹汹兵临城下的时候,辰池没有哭。
辰台大将谢君儒战死,举国奔丧的时候,辰池没有哭。
他的妻子举旗沙场,埋骨黄沙的时候,辰池没有哭。
谢甘蒙三家家主齐齐跪在她面前,恳请亲御外敌,不死不归的时候,辰池没有哭。
哪怕后来国破家没,挚亲尽去,她也没有哭。
但是这消息传来,新仇旧恨,新悲旧愤,她在心里忍了这么久,恐怕早已崩溃了吧。
那个英姿飒爽的甘老五,出身于那样显赫的世家,从不得宠爱的庶女一步步站到辰台军权的巅峰。她有生之年,向来与辰池关系最好。可以说与辰池一样,都是辰甫安看着长大的。他最知道她们情同姐妹,最知道她们恨不共死。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辰池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他的妹妹,曾经是一个多么天真多么爱哭的小丫头。
而她此时却这样安静,这样压抑而沉痛。
她似乎又看了一会名册,才死死盯着一个名字道:“我只想问问孙破,他们穆国人,是不是都和他一样冷血。”
辰甫安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记得亡国前夜,他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问身边的辰池:“怪不怪我?若不是我回来的太晚,穆国或许就不会兵临城下。”
而自己这个小妹妹却只是笑笑,道:“无论如何,二皇兄回来就好。”
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站在辰台的最高处。那里风很凉,不由分说,灌入双袖双耳,猎猎成声。
辰池心情平复后,辰甫安又问起她穆国行宫的事情。
“毕竟不可能兴师动众,从穆国本国抽派人手。细想起来,当时若不是燕桥军力已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