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醒了 (1)(5 / 11)
宁州边陲小镇的屋顶上,雪寂重新向他的女儿回忆起了这段久远的往事,回忆起了他和她的母亲相识时的情景。如今的雪寂面容被毁,头发脱落,身体也变得佝偻残疾,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保留着他年轻时的风采。安星眠注意到,说起雪怀青的母亲聂青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温柔和留恋的神色,却并没有一丝怨怼,尽管他之前就说明了,聂青欺骗了他,背叛了他。
“她叫聂青……所以我的名字是怀青,”雪怀青却敏感地想到了些别的,“这个名字说明,她还在记挂着你啊,可你为什么说她背叛了你呢?”
雪寂长叹一声:“因为我刚才给你们讲的那段往事,都是她事先的谋划。她到底是不是辰月我并不知道,但那场森林里的追杀,根本就是假的;我撞上这一场厮杀也绝不是偶然,是她处心积虑安排好的,目的就是制造和我的相遇。她早就调查清楚了我的一切,知道可以利用我去接近风白暮,接近萨犀伽罗,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场戏。她所说的那段和那个羽族少年的友情,也是假的。
“而且当时她始终不同意我在家族公开我们俩的关系,说彼此心里知道是夫妻就行了,大婚之礼要留到解决了两件法器之后。她当时的理由是,她是一个人类,身份敏感,假如宁南城知道我娶了人类女子为妻,谈判将会更加艰难。我那时相信了她所说的,事后想想,她应该只是希望不要在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面前露面,没有人见过她,日后要找她也会更加困难。”
“那她的目的何在呢?”安星眠问。
“她只是想以苍银之月为诱饵,诱骗出萨犀伽罗,然后夺走这件法器,”雪寂说,“她的最终目的,是要把苍银之月和萨犀伽罗都抢夺到她的手里。”
“可是那些追杀她的人……难道是假装失去意识?”安星眠问,“他们可是被苍银之月杀害了啊。”
“我想,在那场戏之前,她并没有告诉那些人,她会动用苍银之月,”雪寂说,“她早就算计好了,利用完这些人之后,就用苍银之月消灭他们,永远灭口。”
“好狠的心,”雪怀青轻声说,“这样的人,竟然会是我的母亲。”
“而且,她之所以怀孕,恐怕也是有意为之,”雪寂说,“那样的话,我更加不会怀疑她,更加会对她死心塌地。总而言之,她的计划一切顺利,我上当了,和她相爱了,并且在冬天带着她去了宁南城。她的人类身份不太方便,所以并没有进城,我独自去见风白暮。但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料想到,宁南城里的一切竟然会那么复杂,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我原本应该及早脱身,但却不甘心让她失望,还是留了下来,这才酿成了后来的一切。”
“那位领主,风白暮,到底是不是你杀的?”雪怀青提出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不是我杀的,”雪寂坚决地摇摇头,“他死的时候我的确在场,但当我发现他的时候,这位不幸的领主已经是死尸了。我也一直想弄明白,到底是谁杀害了他。”
雪寂想好了种种用来劝说风白暮的说辞,来到了宁南城,却发现宁南城正处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多事之冬。领主风白暮距离死亡已经不太远了,所以城邦的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在觊觎着未来的领主之位,有人想当领主,有人想依附新的领主,形势微妙而复杂。如今的宁南城,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弓弦,恐怕是承受不起雪寂所施加的新的压力了。
风白暮以大礼迎接了雪寂,各路贵族带着虚伪的笑容出席,陪同晚宴,把他折腾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午间,他才得到机会和风白暮单独吃一顿午餐。他耐着性子熬过了午餐,终于在陪风白暮去花园欣赏花木的时候,把自己的真实来意说了出来。
“我不要什么城邦,不要什么权势,只想求你这一件事,”雪寂说,“只要得到了苍银之月,萨犀伽罗不就没用了吗?难道你不希望停止它对羽人的祸害吗?”
风白暮停下了脚步,伸手掐着额头,显得疲惫不堪:“天神啊……宁南城已经够乱了,居然还有新的麻烦冒出来,而且是大麻烦。”
他回过头,望向雪寂:“萨犀伽罗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在考虑,假如能有办法同时把苍银之月和萨犀伽罗一起毁掉,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原谅我,如今的城邦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我实在无暇分心在这上面。”
雪寂很是失望,但也并不甘心:“那如果我愿意等呢,等你把你所说的更要紧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们能认真聊聊有关萨犀伽罗的事儿吗?”
风白暮挥挥手:“我担心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不过……随你便。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我预先警告你,如果我死了,或许没有人能保护你周全了。”
“那我就死在这里好了。”雪寂轻松地说。
“真是个有志向的年轻人……”风白暮轻叹一声,“好吧,我答应你,等到其他的事务都解决妥善了,我一定和你认真谈谈这件事,其实对于萨犀伽罗,我也觉得……”
他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但最后一句话里的余韵却让雪寂看到了希望,何况之前风白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