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九州的人都在找你 (1)(5 / 11)
“该怎么说起呢?”风余帆并没有否认,“我早就清楚地知道,那些秘术士不可能从一个训练有素的尸舞者脑子里撬出什么东西来,但我还是不断地徒劳尝试,其实无非是走一个过场,好向上头交差。”
“你还真是直白。”雪怀青耸耸肩。
“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其他个人的想法,”风余帆说,“也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就我个人的性子而言,我也很不喜欢强迫他人,最喜欢的还是互惠互利的公平交易。”
“这话听了真让人感动,你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惠利呢?”雪怀青说。她原本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和安星眠在一起待久了,也慢慢会说点笑话,会说点反讽的语句了。
“你的情人,那个名叫安星眠的长门僧,已经来到宁南了,”风余帆故意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你们尸舞者大抵都是如此,但你也不在乎他的生死吗?”
雪怀青的心里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同时却又有另外一种温暖的情怀悄悄泛起。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总算我没有白白信任他,雪怀青想着,但是现在我却宁可他还没有来,因为我和他都没有想到,危险竟然是如此的迫在眉睫。
“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光。”她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这淡淡的一句。尸舞术的修习可不是白练的,她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即便是面临杀身之祸时,也能看起来从容淡定。她尤其明白,当敌人想要看到你焦虑恐惧时,你一定不能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
雪怀青如此淡然的反应显然有些出乎风余帆的意料。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雪怀青一阵子,突然间哑然失笑:“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你的表情做得无懈可击,甚至眼神都显得那么冷漠,有那么一瞬刹,我还真以为你不在乎他呢。”
“但是我的身体绷得太紧了,没办法,”雪怀青叹了口气,“受伤之后,我对身体的控制不像以前那样自如了。是的,我很在意他的生死,所以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说法。比如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我真正想要的……”风余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这世上又有谁能说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有些事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雪怀青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从这两句话,她可以猜出,风余帆所需要得到的,一定是什么重要而艰难的事物。
“这么说吧,我们把你关在这里,名义上是为了寻找你的父亲,解开领主被杀之谜,”风余帆说,“但事实上,那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于所有知情人而言,寻找你的母亲可能是更为迫切的事。”
“是为了她手里持有的一样东西吧?”雪怀青淡淡地说。
风余帆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雪怀青心里已经十分确定,这果然是为了那根可能是法杖的古怪“铁棍”。她同时也大致猜到了,一定是这些羽人最终追到了那个村子,要么在悬崖下找到了尸体、从尸体的状况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要么从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嘴里问出了真相。
这些羽人,真的是相当重视那根“铁棍”啊,她想着,同时也感到心里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母亲手里?母亲现在到底在哪儿,而那根该死的铁棍又在哪儿?
最终,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吧,现在就算你不来逼问我,我自己都很想知道那玩意儿到底在哪儿了。”
风余帆盯着她:“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雪怀青回答,“事实上,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的父母——除非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能算是‘见过’。”
“这么说来,这几个月你一直都是在拿我寻开心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要做出极力隐瞒真相的嘴脸,居然连我都骗过了。” 风余帆沉默了一小会儿,脸上却并没有显示出怒意,与之相反的是一种自嘲。
这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雪怀青想着,对他说:“那倒不是,因为我只是想隐瞒‘那件东西在我母亲手里’这个事实罢了,我并不知道,你和我所知的是一致的,否则我倒是不用那么费力了。不过,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玩意儿么?”
“你现在不应该关心这个,”风余帆往椅背上悠闲地一靠,“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还能拿出什么理由让我不杀你,不杀你的情人。因为假如你不能提供我所需要的信息的话,你就是一个没用的人。我不会留下没用的人的。”
“我没有任何理由,”雪怀青摇摇头,“现在看起来,没爹没娘还真是件坏事啊。”
“今天晚上,我会安排厨房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尤其你们人类喜欢吃的肉食,”风余帆看来丝毫也没把人羽混血的雪怀青看做同族,“算是给你践行的最后晚餐。”
“谢谢你。”雪怀青淡淡地说。
风余帆离开后,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