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3)
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支银针,朝着俊贤的人中穴扎去,看样子要给俊贤急救。
站在身后的王婆却以为苏青要害儿子,一声狂叫,从怀里拿出一把剪刀,朝着苏青的背心捅去。
变故几乎就在一瞬之间,围观者谁也未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种结局,几人一惊而散。
公蛎离得稍远,正在琢磨日后如何去找王家道歉之事,并未看见怎么回事,只见前面围观者潮水一般往后退去,嘴里叫道:“杀人了!”
围观的人四散而逃,叫人的叫人,报官的报官。公蛎满头虚汗,手脚酸软,一步一挪地来到三人跟前。
王婆呆呆地站着,鲜血滴滴答答从她的双手、剪刀滴在地面上,破碎成无数的小血珠。苏青的背部血污一片,惨不忍睹。
公蛎一阵眩晕。斑驳的树影下,不见苏青,只有一尾奄奄一息的青额锦鲤,拥着王俊贤正在吐纳——一个散发着异彩的红色珠子,从她的口中吐出,落在俊贤的胸口,消失不见。
有人惊叫道:“那位小娘子不行了!”公蛎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苏青面如金纸,猛然一大口鲜血吐在王俊贤的胸前,美目微睁,一缕香魂随风飘散。
而俊贤头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平复,只留下些半干的血渍。
公蛎茫然地看着苏青苍白的脸颊,忽然脑袋一阵剧痛,一头栽在了地上。
翡翠串
(一)
据胖头讲,是他把公蛎背回来的。没想到公蛎看着干瘦,却沉重得很;无知觉的人真是如同一条死蛇一般拖拉不动,累得他腰都快要断了。
胖头说这一番话时,就站在公蛎的床头。要搁往常,公蛎早已一巴掌呼过去了,可是这两日,公蛎一直都像胖头形容的一样,像一条死了的“长虫” ,浑身软塌塌的,睁着眼睛瞪着房梁,间或眼珠一轮,证明还未死透。
苏青被杀一案,因事实清楚、凶手明确,又有多名目击证人,官府很快便结案了。王婆因故意杀人罪被收监,苏青尸首被苏媚领回掩埋,而王家唯一周全的王俊贤不知所踪,据说他可能因至亲犯罪而被取消秋闱考试资格。
苏青留在当铺的那件衣服,至今胖头提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日他背了公蛎回来不久,便发现,早上尚且光彩夺目的锦鳞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堆破布烂絮,一文不值,连汪三财也惊讶万分,只说是眼拙,这笔生意看走眼了。
公蛎隐约猜到,苏青确非常人,她应是洛水里得道的一尾青额鲤鱼,因爱上书生王俊贤,舍了这一身灵力,布衣荆钗以求陪他白头到老,却不曾想到,纯真的感情下终归抵不过柴米油盐的消磨,寻常的婆媳摩擦竟然能够酿成血案。这件锦鳞袍,便是苏青灵力的凝结,苏青一死,灵力消散,衣服自然也废了。
公蛎第一次面对死亡。他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像是将心放在油锅里煎,比起以前曾经的饥肠辘辘、吃苦受累要痛苦千万倍,却不能对任何人讲。他越发弄不懂这些凡人了,明明三个都是好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曾侧面同胖头打听过毕岸对苏青之死的反应。胖头说,毕岸同往常一样,虽然震惊,但并没像公蛎这样要死不活的,依旧早出晚归,不知忙些什么。
公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无所事事,每日里心事重重,闷头不响,只要毕岸在家,他便躲在屋里装睡,坚决不同毕岸照面;苏媚那里,他也未再踏入一次,唯恐听到苏青的名字。
这日一早,胖头兴冲冲地来了公蛎房间,连拖带拽非要他尝尝自己新作的点心。
公蛎见毕岸等人皆不在家,自己也着实在床上躺够了,便来到前面中堂坐着,咬着硬的像骨头一样、被胖头称为“焦饼”的点心,无精打采。
小妖突然在门口探头探脑。胖头过去献殷勤:“小妖姑娘有何事?”
小妖用小指点点萎靡不振的公蛎,小声道:“还没好啊?”公蛎一听到小妖的声音,马上闭眼装睡。
胖头愁眉苦脸道:“嗯。”
小妖拿出一个东西塞给胖头,老气横秋地吩咐道:“这是吓丢了魂了。把这些挂上,保准就好了。”说完还不忘丢一个鄙视的眼神给公蛎,“切,多大个人了,还会丢魂!”
胖头连声感谢,回来便悉悉索索往公蛎的脖子上挂东西。公蛎睁眼一看,原来叮叮当当不三不四一大串,有纸制的平安符,拇指大的小葫芦,劣质青玉制成的菩萨,甚至还有一小串半扁不圆的桃木珠子。
公蛎看一个,胖头就点头介绍一个:这个是白马寺求回来的,那个是求西直门的道长给画的……桃木珠子却是胖头自己刻的。
公蛎哭笑不得,正要一把扯掉,突然见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一遍遍打量当铺的设置,长久不语。
胖头忙让了进来,道:“客官可有要帮忙的?”
这位男子衣着普通,表情愁苦,满脸的汗道子,看着墙壁上的赎当条文,愣了半晌,方道:“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