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表白(1 / 2)
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将五脏六腑的每一处感知都调动了起来,即恒紧紧追着马车,丝毫都不敢懈怠。
他很意外自己此刻竟然能如此冷静,也许那样的氛围实在让他太熟悉,喜气洋洋的假象底下暗潮涌动,杀机四起。成盛青一个人浴血奋战,他几次三番想要出手相援,可身体却比意识更明白他该怎么做。
甘希的人马正不紧不慢地自另一边赶来,他既没有赶来援助的意思,也没有见死不救之态。他竟然在等,等战况消停得差不多了才出去收拾残局。
成盛青被困在德雁门里孤身奋战。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和瑾而来,但一个还没有过门的公主儿媳,杀了又有什么好处。
——即使她不想,有人替她想。
陛下阴狠的话语犹在耳际,那个男人扔出和瑾必然想要吊出一条大鱼。而这条鱼需要仰赖和瑾的身份,一定要活口。
暮惟岂会不知?他意图谋反,就算成功又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荣登王座?勾结叛军,活捉和瑾才是正途。
至于成盛青,暮惟不见得会留情,但甘希也不见得会坐视不救。这场突然而来的屠杀轮不到即恒出场,他也万万不该出场。可当成盛青拼了后半生的命运扭转战局时,他实在忍不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那一招出手究竟对成盛青会有什么影响,但他不信任甘希,更不信任陛下。
那个男人明知会有一场恶战却还要让重伤未愈的成盛青出队,前后分派的守卫远远不够应对叛乱的突发状况。他是故意让和瑾被劫走,但是否有意让成盛青因此而战死,就谁也不知道了。
即恒只是想不通,这个关口里,暮成雪竟然放手让和瑾身处杀戮的中心,这的确令人感到意外。难道他笃定了和瑾不会有生命危险,就一点都不再关心她是否会受伤吗?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人,连基本的关怀都吝啬给予吗?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一股无名火自胸口燃起,冲到眼里鼻尖,变做了浓烈的戾气。即恒追着失控的马车一直到了城外,那马车上原来有两个蒙面人,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与守军交锋,即恒趁乱中将他们解决了。
一出城门,即恒便踏上马车拉住马缰,一路引路,一路安抚受惊的马匹,一路甩脱追击的守军。他驾着马车一直往前跑,顺着大路拐进小路,又顺着小路弯下,凭着卓绝的辨向能力,有惊无险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阳光明媚,草木芬芳,如果不是在逃命,这样的旅途一定会更惬意。他真想就这么驾着马车,带着心爱的姑娘一直浪迹到天涯海角。
一路上和瑾都没有出声,若不是马车的重量没有改变,即恒甚至怀疑她早就被颠下马车不见了。一直到一处空旷的坡土边,马车已无路可走,即恒才勒缰停住。
面前土坡之下有数十丈高,深可比悬崖。即恒放眼四望,远方天空明澈,大地广阔无边。这里已经离繁华拥挤的京都城有些距离了,想不到京都城外还有如此广阔天地,倒与那城中之景全然不同。而这悬崖当前,则更增添了一抹英雄无路的悲壮之意。
这里的确是一个告白的好地方,至少被拒绝了,还有一个悬崖可以跳,以示失恋之悲痛。
即恒放下缰绳,转过身去。和瑾紧紧靠着车厢,一手牢牢攀着窗口,不知是担心自己会被甩出去,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即恒有些抱歉,他一向不是个周到体贴的人,尤其遇到危险,便无法顾及到身边。
怎么还没开口就觉得自己必然被拒无疑了,即恒很是郁闷,甩甩头给自己一点信心,斟酌了片刻道:“和瑾,那天我说了一些蠢话,我向你道歉。”
他本来反复演练了好几遍如何婉转地提到那件事,既不让自己太过被动,也不让和瑾觉得太难以接受,谁知一出口,却干脆直白到自己都接受不了。
和瑾需要一点时间去回忆以及消化痛苦,即恒把心一横索性就照着内心的想法,不加修饰地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真的很开心你居然不介意。但是我、我有点想不开,你知道吗?没有人在那么清楚地看到我的真面目后还能说不介意,甚至继续爱我——就连成盛青都不能,他不敢再来看我了,我让他别来,他就真的没来了……所以我……我很灰心。”
即恒清楚以成盛青义气当先的性情,就算明知已无能为力,也不会断然放弃任何帮他寻找一丝希望的机会。可成盛青自此都没有再来,即恒可以理解,一个普通人要接受那么复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需要很多时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成盛青的心里很乱,无法再平静地面对他,所以干脆选择了不见。即恒理解他,也干脆选择了回避。
这是属于兄弟之间的体谅。可对于恋人,这种方式就太残忍了。
和瑾当时说出的那番话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坚定不移,即恒已经无法去揣测,但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完全是一时冲动。他不奢求和瑾能够原谅,他只希望和瑾可以再次接受他。伤痛就像钉在树上的洞,钉子拔了,洞依然在,只能去弥补,而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