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间的情谊(3 / 6)
药碗呈于陛下。陛下接过药碗,凑于鼻尖嗅了嗅,不由蹙眉问道:“这是什么药,怎么怪怪的?”
宁瑞叩首于地,竭力掩饰惊慌,战战兢兢道:“是……是华太医亲自……亲自熬制的……”
陛下神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宁瑞不禁微松了口气。这时,陛下对高公公吩咐了几句,高公公便带领一干宫人尽数退去了。
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宁瑞蓦地全身僵硬起来,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然而陛下却是没有再理她,将药碗还给宁瑞后,便伸手将和瑾抱了起来,任她无力的头枕在自己臂弯。
宁瑞悄然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陛下方才握过的手,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只手苍白得简直不似活人,粉嫩的指甲尽数发青,垂落在床榻上。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在看到公主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公主吗……
昔日里神气活现的妙人儿此刻竟犹如一具死去多时的僵尸,俏丽的容颜浮上一片可怖的青紫之色,红润的嘴唇恍若长年浸泡在冰水中一般毫无血色。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死气,仰起的脖颈之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浮起的青黑色血管,一条条密布在她尚且年轻的身体上。
“吓到了?”陛下突地出声道。
宁瑞浑身一颤,差点错手打翻药碗。她深深垂下头,顿时泣不成声。
“如果你看好她,她就不会变成这样。”陛下冷冰冰的话语传入耳中,没有丝毫的温度,“药拿来。”
宁瑞咽下喉头的哽咽,膝行上前,待陛下接过仍自冒着热气的药碗,复又膝行而退,重重叩首于地,请罪道:“宁瑞有失所职,望陛下责罚!”
陛下舀起药汁吹凉,小心地喂入和瑾微张的口中,有不少药汁顺着她唇角留下,沾湿了衣襟与被褥,他也不管,径直将碗中的汤药给她灌进去。听闻宁瑞的话,他冷冷一笑,问道:“宁瑞,你的职责是什么?”
宁瑞吸了口气,伏于地上,压抑着哭腔道:“大姑姑教导宁瑞,要照料公主的起居,保护公主的安全……将公主的一切都放置在性命之前!”
陛下嘲讽地笑了一声,声音却冰寒入骨:“你有哪一条做到了?”
宁瑞满脸都是泪水,忍下心中的悲痛道:“宁瑞愿意代公主一死,只求公主贵体安康……”
“放肆!”陛下冷冷地打断她,一道利刃般的目光凌厉地扫向宁瑞,厉言道:“你的命能跟公主相比吗?”
她浑身一凛,再也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双唇紧抿着,仍由眼泪打湿地面,身体抽搐般发寒。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僵持了片刻后才开始缓和,陛下轻轻吹着碗里浓黑的药汤,忽然间换了一个让宁瑞措手不及的话题:“听说你在京都还有一位患病的母亲,可有此事?”
宁瑞蓦然一怔,讷讷地抬起头,对上陛下深邃的眼眸,心怀不安地点了点头。
陛下敛目,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倏尔道:“宁瑞,待公主出宫后,朕特许你回去孝敬你的娘亲,择夫出嫁,如何?”
宁瑞在陛下泛起一点笑意的眼眸下不由浑身发寒,她凝顿了许久,才以近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谢陛下恩典……”
陛下满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勾了勾唇角道:“这是先皇当年的恩准,朕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只要你认真做好分内事,朕绝不会食言。”
满满一碗汤药已经空了,不知有多少灌进了和瑾口中,多少浸润在衣被中,洒落在锦缎上的汁液出奇的黑,黑得就像浓到极致的血。
陛下懒腰抱起和瑾,对宁瑞吩咐道:“去,给公主沐浴更衣。”
***
日头逐渐挥散了热度,将树竿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长。
陛下一整天都逗留在清和殿里,一步都没有离去。
即恒心怀忐忑地驻守在寝殿外整整一天,恨不能自己有一双千里目,或者天眼也好,让他能看到寝殿中究竟是什么状况。
而同样守在门外的人自然是高公公。他年老体迈,此时正搬了张椅子靠在上面,擦着额头的虚汗。
“唉……”高公公已是第二十三次叹气,叹得即恒头皮都要炸了,他抖了抖花白的眉毛,有话没话地刺激即恒道,“陛下吩咐给公主沐浴更衣,怎么老奴这心头不安得很呢。”
不安你就闭嘴!
即恒很想骂出来,硬是克制了自己,对高公公的任何言语都坚决不搭理。然而心里还是被他说得一抽一抽的。
哪有给重病人沐浴更衣的道理。若非是病情好转,另外的可能只怕是……
他无法再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
十几个时辰以前,和瑾还好好地对他又打又骂,还一语点破了纠结他那么多年的心结,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还没来得及补偿她,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还是受了他的连累!
他刚刚从一个女孩的死亡中走出来,又将为另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