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过去无法埋葬(2 / 3)
。明明这只是几周前的事情而已,她怎么忽然就想不起来了呢。
垂下眼帘,她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三浦已经不动了。
“鹤子……”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熟悉的声音像是微微起伏的海浪一样小心翼翼地传入耳中。
三浦被打中的是靠近心脏的位置,他从一开始就没救了。周围的队员都对此心知肚明。
“……”恭介上前一步,他一向嗓门最大,此时声音却低得几乎压抑,“已经够了。”
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鹤子没有动。
恭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鹤……”
“还有三个月,”她忽然出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有三个月,那个孩子就该出生了。”
结果还是被抛下了啊。
鹤子转过头,恭介以为她的脸上会有泪痕,却发现她的表情平静得什么都没有。
隔山的战场上传来尖锐的炮吼,没有时间去清理手上的血污,鹤子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站直了,强迫自己重拾理智:“前线战况如何了,有消息吗?”
负责联络各部传递情报的木村脸色凝重:“银时阁下率领的主力军似是陷入了苦战,总督在听到消息后已经带着其他番队前往援助了。”
……陷入苦战?而且到了需要高杉亲手介入的地步?
鹤子心底陡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这次鬼兵队分两路突袭,迂回时在林间遭遇埋伏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那种压抑的不安更强烈了,庞然到几欲令人窒息。
这种己方战略恍若透明被敌人尽握手中的感觉很不妙。
令人熟悉地不妙。
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鹤子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天空中一扫——狼烟四起的战场上方,略过如怒海般翻涌的低垂云层的,赫然是一只展翅盘旋的乌鸦。
心脏骤然踩空。
……危机起伏的战场上哪里会有普通的乌鸦。
直觉先思维一步做出判断,鹤子瞳孔一缩,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就明白了将身为白夜叉的银时拖入苦战的是何许人也。
对乌鸦情有独钟将其训练成自己眼目的旧识,她只认识一位。
果然还是来了吗。
果然躲不掉吗。
万千思绪如同惊涛骇浪在脑内翻涌不休,周围的队员还在等着鹤子下达指令继续突袭的任务,却见她神色一僵,以冷静得近乎陌生的声音道:
“撤退。”
……就算这只是她毫无实据的猜测也好。
——她已经赌不起了。
一阵哗然,一个比较年轻气盛的队员立刻就傻了眼,语气也急了起来:“但……”
若鬼兵队撤了,按照原计划要和他们两路合围一起突袭敌军后翼的攘夷军第八番队势必会落单,到时候说不定反会被敌军围剿。
“木村,”鹤子转过头,“通知八番队回撤。”言简意赅得不留一丝余地。
木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其他的队员已经懵了——鬼兵队哪来的权利命令八番队撤兵。倒不如说,鹤子现在正做的是违反军令的事情。
可以处斩的。
“可是……”
已经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解释,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鹤子干脆地单刀直入:“不管是几个番队,现在去突袭敌军后翼都无异于寻死。我们的策略已经被他们看破了。”
话音落下,周围寂静了一瞬,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现在分散兵力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努力不去思考自己此时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强迫自己无视同伴投来的陌生目光,仿佛没有感受到胸口不断下沉直至虚无的心脏,鹤子冷声道:
“这是命令。撤回到战场上和主力军汇合。”
……
——大雪纷纷扬扬地自天空的尽头坠落,恍若初生的纯白色彩几乎要淹没世界,模糊了天与地之间的界限。
自从离开靠海的村落起已有两日,她和高杉一边躲避着幕府军的追缉一边寻找和同伴重新取得联络的方法,出于安全起见大多时候也只取偏僻的山路。
高杉伤势未愈,在她的再三坚持下,两人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暂时休憩了下来。
斗笠的扣带硌得下巴有些不舒服,鹤子解开绳结,刚摘下积雪的斗笠,抬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的乌鸦。
万籁俱静的世界里飞雪无声,古老的苍松身姿傲然。飞鸟走兽皆不见踪迹,只有这只羽翼墨黑的乌鸦有些好奇地从注视着荒山野岭间难得一见的行者,一动不动停在枝头的小小身影几乎和颜色寡淡的背景融为了一体。
就算身侧之人没有出声,鹤子也知道他的视线正落在这乌鸦身上。
——为什么要问出来呢。
略略移开目光,她专注地望着空无一物的雪地,没有勇气去看身侧高杉的表情:“晋助……讨厌乌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