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大家的故乡啊(2 / 3)
身高上输了小半个头但在气势上却当仁不让,高杉碧眸中绝不服输的信念几乎要燃烧起来,快准狠地消灭着一盘盘端上来的蒲烧鳗,连嘴角边沾到的酱汁都无瑕顾及,如临大敌。
看起来很开心呢。
仿佛受到了周围人们心情的影响,她也忍不住跟着傻乎乎地喊了起来:
“加油啊,晋助!!”
隔着重重人声光影,高杉的动作微不可见地略一停顿,旋即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的重新投入了新的战斗。
鹤子弯起嘴唇。
不管是周围的大家也好,还是沉浸在决斗中的两人也好。
哪怕摆着一脸不爽的表情,在灯光温暖的晕染下看起来也都像是在笑。
“下一盘!!下一盘!!下一盘!!”
众人齐齐高呼,此起彼伏的壮势喝彩声几乎要将背景里大海的潮声也一同覆盖过去,笑声朗朗,哨声不断,连时间都不自觉心软地驻足微笑。
……啊,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呢。
这次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在酒精的鼓励下,肆无忌惮地胡闹。
于脚下向眼前延伸的道路,通向的是谁都无法看清的未来。
所以,抛却一切恐惧忧虑不安,一心享受仍活着的当下就好。
将周围和自己一起瞎起哄的蠢货们的笑脸,都好好记住了。
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只要灵魂尚存,就绝不会忘掉的蠢脸——若是日后在黄泉路上重逢,也能笑着一拳捶上去,再次并肩前行。
“上啊啊啊总督!!”
……
——结果毫不意外的是两人同时吃吐了,以二十五盘的记录打了个平手。
——真正的赢家只有借此赚了一笔的辰马,但大家都对此毫无怨言——毕竟酒全是他请的,发好人卡都来不及,怎可能心生不满。
插曲过后,众人又重新回归了饮酒作乐,高杉和银时则是在远离众人视线的石滩上找了个背风处专心清空肠胃。
“……晋助,你没事吧?”
说着明知故问的话,鹤子小心地拍着高杉的脊背帮他顺气。
同时抬起眼帘,高杉和银时互相看了一眼,像是被对方的长相恶心到了一样,又埋头吐了起来。
鹤子有点想笑,但又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需要我去医疗队跑一趟吗?”
帮高杉顺气时,她能清楚地隔着衣料感受到弯着腰时微微凸起的肩胛骨。披着于海风中猎猎翻飞的风衣的身形,看起来果然还是有些消瘦。
……拼命地打赢每一场战役,将所有资金都投入到武器军备上。总是雷厉风行,不顾代价地拣选最直接最快捷的路径,哪怕是险境迭生风险高到旁人难以想象的蹊径,只要有截取胜利的可能,就会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
一刻都无法等待。
高杉微微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看懂了高杉眼中的拒绝之意,鹤子默了默,无奈地微微柔和了语气,熟练顺毛:
“好好好,你继续吐。”
还有见鬼的,对哪怕是最微小的示弱都避之不及的厌恶。
真是脆硬脆硬的自尊心。
鹤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吐得好,吐得真是极好。你继续,请务必继续。”
“……”
高杉已经没力气摆出其他表情了。
黑暗的水漫过脚背,如生物灵活柔软的卷须,冰凉地抚过皮肤。
世界尚浸透在深沉的睡梦之中,身后的沙滩上满是昨夜狂欢余下的空瓶酒盏,酒气熏天的队员七歪八扭地睡在一起,熊熊篝火早已燃尽成灰,如细雪一般安静地堆着,余烟轻微。
裹着晨雾的海风迎面拂来,鹤子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遥远的海天尽头,浮现出了第一缕光线。
一开始只是极轻的一笔,在浓墨渲染的夜空中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之后便逐渐明晰。
黑暗开始破裂,夜晚逐渐褪去,日出的微光洗褪天空的墨迹,露出薄薄的鸢蓝与鲑粉。金色的光流动起来,汇入大海深沉的墨蓝,逐渐朝陆地的方向铺涌而来。
站在海陆的分割线之间,时间的概念忽然变得暧昧而模糊。过去与未来一同消融在亘古不变的潮声中,唯有一望无际的深蓝在视线内柔软起伏,韵律永恒。
——古老的神话中,日后诞下众神的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站在天浮桥上,将嵌有珊瑚玉的天沼矛刺入大海,提起长矛时晶莹的海水从矛尖滴下,汇积形成了她脚下踏着的岛屿雏形。
鹤子不知道自己在海边站了多久。
直到不容错认的金乌自海面升腾而起,她才开始往回走。背着光,拎着长靴挽着裤腿,脚步深深浅浅地往陆路的方向走去。
第一轮低潮过后的海水从海岸线上直直倒退出了几百尺,露出浅滩上的珊瑚骨架及海草蚌壳,在晨曦中闪烁着微弱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