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东西请抓牢了(2 / 4)
清风拂过,光影顿时透过叶隙落了一地斑驳。
啊,蝉在那里。
茂密的枝叶里,隐约可见小小的影子攀伏其间。
——她曾经特别讨厌呱噪的蝉。
“……鹤子……桑?”
背后蓦地传来了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鹤子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啊咧,这是谁来着?
左臂吊着绷带的青年抽了抽嘴角:“那个……我是新兵营后勤部的。”
鹤子愣了半晌,接着恍然大悟地以右拳敲左手掌心:“原来是你啊!”
……根本就不记得了啊!绝对不记得了吧!根本就是在装吧喂喂喂!!
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青年忍住了吐槽。
在鹤子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脸皮憋得通红前,猛地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气沉丹田:
“拯救了新兵营真是万分感谢!!”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鹤子直接被吼懵了。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看,确定视线里没有出现奇怪的卷毛或是群嘲能力卓越的矮杉,这才迟疑地以手指向自己:“你在跟我道谢?”
顿了顿,她又体贴地补充道:“如果是来找那两个家伙的话,他们已经被上面的人叫走了哦。”
不外乎就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找到七龙珠什么的。
“不,那个,我是来感谢你的。”保持着深鞠躬的姿势不变,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哈?”鹤子眨了眨眼睛,“不不不,真的不用的。”
但对方不为所动,连脊梁绷直的弧度都未改变分毫。
眸光微沉,鹤子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还是快点起来比较好。这幅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堂堂武士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弯腰什么的,真是闻所未闻。会被看为奇耻大辱吧。
身板瘦弱的青年意外固执:“不,在谢意传达到之前,我是不会起来的。”
鹤子抽了抽嘴角:“这么沉重的谢意还是不用了。再说了,那只是我的一意孤行,和伟大的自我牺牲无关,只是……”
“就算如此!”青年大声地打断了她,霍然抬起的眼中有光芒如洗,灼灼跃动,“撕开了敌人外围的防线,为后来的奇袭队成功铺路的人,孤身潜入敌军大将本阵,直接制造了幕府与天人不合的人,拯救了我们,新兵营这些不成气候的家伙的……”
青年的声线有些不稳起来。
如果是平时的话,看到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因为情绪哽咽成这幅样子,她一定会忍俊不禁。
但现在却说不出话来。仿佛被滚烫的温度堵住了喉咙,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好半晌,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软弱到丢人。
——明明不在意的。
——明明维持现状就好了。
她仰起头,睁大眼睛。
——反正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灿烂到刺目的光之碎片如粼粼波光在视野里晃动,葱茏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窥见碧蓝的天。
——就算无人承认,无人肯定,无人注视,也毫无所谓。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开口:
“……”
空气静止,时间停流。
——在大家都开始向前迈进的时候,待在原地就好了。
盛夏流光浮动的空气中,她听见来自心脏灵魂间的砰然轰鸣:
“……是高杉君喔。”
……
——蝉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记忆中夏日的傍晚,营长大叔坐在晚风穿庭而过的廊檐下,好似看穿了她对蝉噪的不耐,笑呵呵地跟她科普了起来。
——只会在夏天出现的蝉,看起来寿命很短暂是不是?从某种方面而言,的确是这样没错。最长寿的蝉也只能在地面上存活不过两个月。但是在那之前啊,在这些家伙们钻出泥土来到地上之前,它们要在黑暗的地底下熬过漫长的时间。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是十七年。一次次蜕皮羽化,一次次挣脱旧壳获得新生——真是令人激动不是吗?
——啊哈哈,你不相信?说的也是,和待在土地里的时间相比,蝉能沐浴在阳光底下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啊,并不讨厌蝉。倒不如说,缺少蝉鸣的夏天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一想到那些家伙待在地面上的时间那么短暂,就觉得它们连声嘶力竭地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的样子都亲切起来。
——就算寿命短暂,也想活得耀眼啊。都这个年纪了说起来有些丢人,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的话,简直是枉活了一场不是吗?
……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
不顾一切的,直视前方的,全心全意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