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外号有时只是掩护(3 / 4)
“嗤”的一声垂直没入地面。
她倏然回头。
大殿的正门不知何时被人撞开大敞,露出包围外殿的天人军队,披坚执锐,蓄势待发。
隔着重重缭乱的火光和升腾的黑烟,一名年轻的人类女性被领头的天人拎在手中,蓬头垢面,面色如纸。
褴褛的衣衫之下,青紫的皮肤惨不忍睹。
是附近村落里被抓来犒劳将士的妇女……吗。
“放下刀——!!”
那名天人嘶声厉喉,将刀刃贴近了女人纤弱的脖颈。猩红的血珠立刻从皮肤上渗出,沿着刀刃滚滚而落,“啪嗒”一声,坠在地上溅出点点血花。
女人呜咽一声,近乎神经质地颤抖起来,必须要对方提着头发才能勉强不至于摔倒。
鹤子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女人扬起的脸上满是尘泥,和斑驳的泪痕混杂在一起,肮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五官。只有那双绝望到快要燃烧起来的眼睛,那双几乎要被恐惧挖空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求……”
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朝她伸出绝望至惨白的双手。
“放下刀——!!”
夏夜的空气粘稠炙热得令人窒息,她一人立于敌人的大将之上,周围是倾倒的烛台、焦黑的尸体,和熊熊的火光,手中握着新兵营乃至于整个攘夷军的命运。
他们竟然叫她放下刀。
鹤子忽的想笑。她觉得自己说不定都已经笑出来了。
但是没有。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刀——!!”
声嘶力竭的咆哮,在耳边嗡嗡回响,连灵魂都震颤。
时间的概念忽的模糊起来。
她觉得自己站了许久,但也许这只过了一瞬。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她知道的。
女人极小声地抽噎起来,在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原始恐惧面前,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孩子,只会哭泣着重复:
“……妈妈……”
——明明知道的。
鹤子移开刀。
巨大的力道突然袭向腹部,剧痛猝不及防地炸裂开来。下一瞬,狼头天人翻身而起,扼着她的脖子直接一个旋身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天地倒转,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
“砰”的一声,背脊撞上圆柱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鹤子滑倒在地,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小团,捂着腹部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肺部里的空气好像被全部挤出,大脑嗡鸣,眼前一片发黑。她微微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艰难地干呕,胃液还没吐出来,鲜血倒是咳了一地。
来不及思考自己断了几根骨头,也来不及顾及彻底撕裂开来的旧伤,脚步声逐渐走近,狼头天人高大的身影在黑斑侵蚀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喉咙一紧,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自己提了起来。
压力骤重,呼吸本就艰难,现在更是连挣扎着咳嗽都做不到了。
手指脱力发麻,不管她如何拼了命地努力,却依旧阻止不了刀柄滑出手心,伴随着清脆的金属之音砸落在地,“哐啷”一声,彻底没了声息。
“说,”狼头天人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竖瞳中泛出噬人的毒光,声音沙哑,“你还有多少同伴?”
夜风呼啸,从大敞的殿门外迎面扑来。营地里的震天厮杀之声前所未有的清晰,伴随着枪林弹雨的嘶吼鸣叫,哪怕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想象出下面硝烟冲天火光四起的狼藉战况。
同伴?
鹤子闭了闭眼:“不知道。”
她这次可是只身前来,没听说过有一起行动的队友。
会罔顾军令擅自闯入敌营的无法无天的蠢货,她才不认识。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大脑因为缺氧一阵眩晕,就连对方那对不起观众的狼脸都变得扭曲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在小命被攥在对方手中的情况下,激怒敌人可不是良策。
……可惜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跟那些蠢货学坏了。
鹤子沉默半晌,无声地笑了起来。
特别是那个能将鸡蛋烧煎成黑色生化武器的家伙。
她抬起眼帘,在狼头天人的注视下,学着记忆里高杉的模样,极尽嘲讽之能地弯起嘴角:
“汪。”
效果果真显著。
愤怒的咆哮震得她耳膜欲裂,狼头天人差点就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如果不是她先前安置好的定时炸丨弹装置终于启动了的话。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几乎要将穹顶也一连掀翻。海啸般的气浪拔地而起,朝大殿的四方轰鸣着席卷而来。大地剧震,碎石铁块飞散四溅,木屑石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叫着朝殿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