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东西要小心保管(2 / 3)
什么都没了呜……”
他哭得睁不开眼睛,一抽一抽的。
鹤子和高杉齐齐一顿。
“……你没写遗书?”鹤子有些不可置信。
奔赴战场前写好遗书是惯例。营长大叔也曾吩咐所有人写上一封,以防不测。就连一向嚣张、张口闭口都是“看老子一窝端了幕府天人联军”的小田切高虎,都得意地写了一封表彰自己英勇事迹的“遗书”打算以武士之名流芳百世。
按道理,不会有人在这个环节上偷懒。
青年的哭声突然止住。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安静了小半晌,这才以蚊蝇般的声音嗫嚅道:
“我们家代代都是农民,不识字……”
鹤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回过神来之后她微微张口:“抱歉,我……”
“纸。”
低沉的声音忽的从一旁传来。
鹤子转过头,正好瞥见高杉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拿纸和笔来。”
他理所当然地使唤道。
鹤子没动。
她眨了眨眼睛,似是没反应过来,望着高杉的眼神好像在打量什么初次见面的人一样。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错开目光,敛下碧眸啧了一声,语气嫌弃:“快点去拿纸和笔来。”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轻咳一声,微痒的笑意倏忽间攀上心头,鹤子抿了抿唇,不受控制地弯起嘴角:
“知道了。”
她说。
沉重的心情突然一扫而光,连步伐都莫名其妙地轻快起来。
……
“我估计要先行一步了,未能好好尽孝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实在是万分抱歉,愧不能言……告诉家里的阿黄,当初把摔破盘子的事怪到它头上真是对不起,啊,还有村里的美子,告诉她不要等我回来了……至于我这些年欠下太郎的二百五十文钱……”
一开始还能算得上正经的遗书,到了后面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琐碎的日常流水账。青年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差点葬身于炮火中的事,也不哭了,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到了后面回忆起童年的糗事时,甚至已隐隐带了点笑。
鹤子托着腮,周围依旧人声嘈杂战火不断,但听着青年以放松的声音叙述童年往事,望着高杉一声不吭地挥笔行书,心里却像是涟漪渐息的湖面一样平静下来。
饱饮墨水的毛笔尖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浸透纤维,晕开墨梅一般的色泽。
鹤子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人就算写字也能写得赏心悦目,行笔时压提转腕的动作都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她微微敛眸。
属于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利落,不管是执扇抚琴还是挥毫握刀都相当合适。再平凡不过的一支毛笔到了他的手中却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字字句句力透纸背,笔锋如刀,提落间便已在纸上划分江山。
“……”
鹤子觉得高杉的字写得挺好看的。
认真写字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写信的过程中,他始终一言未发,不管写到多么奇怪的遗嘱也未摔笔而去,碧色的眼中沉淀着异常认真的光,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夺目。
真是人模狗样一表人才。
“……爱你们的二郎。”随着最后一句话语的落下,高杉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当他蓦然收笔抬起头来时,鹤子竟意外地生出了一丝遗憾的情绪。
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被撞伤了脑子的后遗症。
默了半晌,在高杉侧眸看过来时,鹤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忍住,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是不是最近长高了一点?”
“啪”的一声,高杉生生掰断了手中的笔杆。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对方只是短暂地在医疗站内停留了一下,便再次投返战场,似乎是特意将同伴背回来的。
冷着一张别人欠他钱的脸来,又冷着一张别人欠了他更多钱的脸离去。
鹤子站在医疗站的帐口目送着一身血迹的高杉佩好刀又重返战场。从战场上吹来的风带着散不去的硝烟,远处炮火连天,火光四起,空气里沉淀着刺鼻的火药味。
眼前的景象蓦地和记忆中的清晨重叠在一起。稀薄淡金的晨光中,对方在庭院里练习挥刀的背影笔直而坚定,直视前方的目光不见丝毫动摇,明亮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就算是现在,那坚毅的背影也未曾改变。
风声猎猎,周围的帐幕在风中拍打着发出裂帛一样的声音,犹如惊鸟一般欲振翅腾空。
鹤子将碎发挽到耳后。
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对方身上多出的血腥味。
见过血的刀和未开刃的器具,两者之间的区别,有经验者一眼即知。
她扬起头,铅灰色的天空中黑云翻涌,硝烟遮天蔽日,笼罩上空的穹幕如铁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