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死未卜,我皇甫家此时若是毁婚,岂不成了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小人了?必将招致天下人耻笑唾骂。”
安平要扶正刘燕玉正室之位,本也是临时起意,为的自是林修贤先前一句,“郦丞相说,除非给新妇一个三书六礼的正室之位,否则他是不会莅临观礼的”。可见那人的意思,也是要将新妇立为正室的。他欲行而不能行之事,自己却不动声色地替他办妥了,定能博他青眼相看。
这时听罢皇甫少华之语,俏脸登时一寒,再听了皇甫敬的话,不觉哂然,道:“如此说来,倘若这门亲事不是天下皆知,又或者此事不会招致天下人耻笑唾骂,难道你们皇甫家便情愿毁婚了不成?”
皇甫敬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安平却不容他多言,粉面一沉,叱道:“本宫管你是甚么意思!也懒得理会你们的甚么‘家务事’!哼哼,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宫的旨意便摆在这里,今日定要给新娘子扶正了这正室之位。你们遵旨不遵,自个儿瞧着办罢!”说着退后一步,坐回位中,下颌微微抬起,眼光斜睨,便连正眼也不瞧皇甫满门一眼,显出一副颐指气使、不容辩驳之势。
公主如此光明正大地摆出一副以势压人、半点儿不讲道理的模样,皇甫敬登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了。皇甫少华双拳紧握,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倘若眼前之人不是位身份尊贵、连碰下一根头发丝儿都恐招来大祸的公主千岁,他早就拔出剑来,将对方斩成十七八段,以泄心头之恨了,如今也只得勉力忍耐。
就在这时,只听“笃笃”两声,皇甫老夫人姜氏忽然拄了拄手中拐杖,开口吩咐道:“吕忠,去后院灵凤轩将孟提督请出来。”
皇甫少华闻言大惊失色,上前一步,颤声道:“祖母……这……这却是为何?”孟士元自入京来,便暂栖于皇甫府后院灵凤轩内。今日皇甫府以迎娶原配之礼纳妾,而所纳之人偏又是其宿仇刘捷之女刘燕玉,他心中自然不喜,早已明言懒待出来应酬宾客。祖母此刻命管家强去请他出来,又偏以“孟提督”这等疏远身份相称,而非往日常称的“孟亲家”,皇甫少华登时大觉不妙,心弦颤抖不已。
姜氏脸色一沉,龙头拐杖蓦地指向皇甫少华,竟劈头盖脸地朝他重重砸将下来。皇甫少华不觉大骇,又不敢躲闪,只得侧转半边身子,避开头脸要害,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拐杖,顺势跪了下去,哀声道:“祖母若要教训孙儿,便只管教训,切莫气坏了身子。”
姜氏这一动怒,皇甫敬夫妇吓得胆战心惊,立时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母亲,软语劝解。二人都知母亲素日里最为疼爱孙儿,从小到大,莫说戒尺家法,便连重话也极少说上一句,眼下竟然亲自举杖相责,可见必是动了真怒。
姜氏怒容满面,举起拐杖还待责打,已教尹良贞拼死命拽住,只得气喘吁吁地喝骂道:“……我今日便打死你这个只顾美色、不忠不孝、不知轻重的小冤家!自从得了这一幅画像,你成日里便像丢了魂儿似的,如今便连公主千岁的旨意也胆敢违抗起来……我从前那个懂事孝顺、心气凌云的孙儿,却到哪里去了!还说甚么要挂冠辞朝、天涯寻访!呸!我皇甫家素以忠孝传家,断也没有你这样为了区区一介女子,便上不顾替君王分忧、下不能恤父母辛劳的忤逆子孙!”
姜氏重重喘息半晌,回头忽见吕忠还站在原处,当即厉声喝道:“怎么还不快去!老太婆的话敢是没人听了么?”吕忠身子一抖,连忙答应道:“是,是。”疾步奔出。
姜氏这么疾言厉色地一通发作,登时将满堂宾客看得呆了,便连安平见了这老妇举杖教训孙儿时的气势,也不禁微微咋舌,听她言下之意,倒像是要遵从自己旨意的模样,不觉芳心暗喜,神色却丝毫不变。
姜氏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换过一副面孔,朝公主微一躬身,说道:“老妇姜氏领公主谕旨。这便去请孟氏之父孟提督出来,商议两家退婚事宜,烦劳公主稍待片刻。”
安平这才面容转霁,点头道:“到底还是老夫人明白事理,如此甚好。”又朝刘燕玉眨了眨眼,笑道:“本宫这一份见面礼如何?新娘子可还满意罢?”刘燕玉听得老夫人姜氏发话,心头大定,又惊又喜,盈盈下拜道:“多谢公主千岁玉成!”瞥了一眼身侧的良人,想到自己从今而后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又是欢喜,又是娇羞,转开眼光,俏脸上绽开如花笑靥。
皇甫少华心下却是叫苦不迭,然而事已至此,实是无可奈何。祖母近来身子越发不好了,若强要抗争,只怕当真气坏了她,自己更落下个不孝的罪名。站起身子,木然立于一旁。
过不多时,孟士元便即出来,他已从吕忠口中略知端倪,参见过公主后站定一旁,目光朝皇甫父子望去,并不说话。皇甫父子心中有愧,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姜氏开口直言道:“孟提督,公主千岁颁下谕旨,要你我两家退婚,立今日新妇为正室。我皇甫家自然担待不起抗旨不遵的名头,但不知孟提督意下如何?”
孟士元冷笑一声,道:“老夫人此言,孟某倒不解其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