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崩逝(1 / 2)
北方不比蜀地,一入冬天天气又干又冷,生生把人剥掉一层皮。夜色渐深,章华殿早生起炭火,零碎的火星噼里啪啦往外飞溅,好不温暖。侍女流年闲来无事,正蹲在一旁拿着铁叉翻来拨去。
朱色镂空窗棂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晶莹透亮。华浓素手轻描,缓缓在纸上勾勒出一模糊的容颜。随即她一笔笔给画中人添上眉毛、眼睛、鼻子,人像渐渐清晰明了。
华浓眼眶噙满泪水,胸口痛到窒息。她骗不了自己,那半熟宣纸上画的人便是故去的蜀国主。她始终对段毅心怀愧意,不管当初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入宫,到底是背叛。
流年察觉到她在饮泪啜泣,好奇地围了上来:“看娘娘伤心的神情,莫非画上的人是秦国公?”
华浓并不清楚流年的底细,胡乱找个理由搪塞。她侧扬起头,淡然一笑:“你看错了,本宫画的是我们蜀地的一位张神仙。他慈悲无边,有求必应,在当地香火非常旺盛。如今皇后娘娘身患重病,本宫便想请张仙帮忙,求他让娘娘凤体早日康复。”
“原来如此,娘娘心肠真好。”
“你帮本宫送些炭火给皇后娘娘吧。今儿的炭没有浓烟,烧得正好,她应该不会咳嗽了。”
华浓故意支开侍女,独自一人修改画像。只见画上人素袍飘飘,身后馨香袅袅,好一副仙风道骨。任谁都猜不出所谓的张仙就是亡去的国主吧。
她将画像悬挂在墙壁上,还精心搭了个祭拜的香台。华浓跪在像前默默忏悔:“国主,你对妾身情深意切,妾身不能速死,只能忍辱苟活。你若在天有灵,就帮帮妾身,让谋害你的凶手早日偿命。汴梁虽大,却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妾身很是怀念故土,想念宫里的点点滴滴。妾身好孤单,国主,你能听到吗?”
在这个孤寂冰冷的夜里,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倾吐满腹心酸。华浓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猝不及防遇到了皇上询问的目光。
“这么晚了,妾身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了。”她挤出一抹浅笑。
“朕陪太子做了会功课,看看他最近可有什么长进。爱妃深夜未眠,似乎还哭过,谁让你受委屈了?”皇上蓦然发现墙上的画像,一双探究的眸子久久凝视:“这像上是何人啊?”
华浓已有对策,倒不慌张。她捧着皇上的手在炉上慢慢烤着,平静道:“妾身年龄渐长,膝下却无一子,心里时常觉得空落落的。画上之人是张仙,妾身在蜀国的时候,宫里的嫔妃每天都敬奉张仙,求他恩赐一个孩子。如今妾身也步她们的后尘了,皇上不要笑话。”
熊熊火光映出女子通红的脸颊,煞是美艳。皇上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怀好意道:“爱妃想要孩子求什么张仙,倒不如求朕。”
华浓婉转低头,不胜娇羞:“妾身觉得太子挺好的,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现在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不知妾身有没有福气去照顾太子?”
“朕对太子寄予厚望,贵妃贤德,朕当然批准。”
***
天方蒙蒙亮,皇上从沉睡中苏醒,他宠溺地打量着怀中娇美的女子,深情说道:“上天把爱妃赐给朕,朕说不出的开心。朕一刻也不想和爱妃分开。”
“妾身能侍奉皇上这样的仁君,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华浓嫣然巧笑。
皇上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还想再缠绵一番。不料殿外隐约传来宫女撕心裂肺的吼声:“皇上,皇后娘娘薨了。”这一声,肝肠寸断,犹如划过长空的霹雳。
皇上登时流出一行滚烫的热泪,浑身动弹不得。他目如死灰,内疚不已:“朕以为她只是故意装出生病的样子,朕以为她只是自私地想留住朕,朕以为她很快就会好的。朕对不起她,不该对她大吼大叫。”
想到皇后临终托付,无尽的酸涩涌上华浓心头。她默默地伺候皇上更衣,幽幽道:“皇上,妾身和你一起去送送皇后娘娘吧。”
凤榻上的女子睡得安详,她梳着齐整的发髻,一身赤红色凤袍,极像一朵静谧的莲花。皇上伏在榻前,抓住女子冷冰冰的手,悲痛欲绝:“皇后,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说过的,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你都不会离开朕。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是朕疏忽了你,朕该死。”
满殿的宫人、侍女无不哭天抢地,太子懵懵懂懂,嘴里不停嚷嚷着母后。华浓心疼万分,连忙揽太子入怀,柔声细语:“太子乖,太子哭得伤心,皇后娘娘看了会难过的。”
太子猛然一口咬在华浓手腕上,对着她又推又搡:“你这个不要脸的坏女人,就是你抢走了父皇,所以母后才不高兴。你赔我母后,赔我母后。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看着蜀国女子踉跄倒地的狼狈样,杜若直呼过瘾。她抱紧太子,说话夹枪带棒:“有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太子身份尊贵,岂是一放□□人说抱就抱的?皇嫂太可怜了,她前脚刚去,后脚就有人来抢她的儿子。呜呜,陆华浓,世上怎会有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你为何不去死啊?”
杜若恨她入骨,趁着殿内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