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煮酒（1 / 2）

莫翊府上似乎总是一种热闹的氛围，所以吃食总是不缺的。也不用去采办些什么，晚饭便丰盛异常了。

八宝野鸭、鸡丝银耳、葱爆牛柳、琵琶大虾、杏仁豆腐、玉兔白菜、酿冬菇盒、什锦丁儿，四荤四素，再配上些许甜点和荷叶膳粥。孙济知从菜一上桌就开始两眼放光猛吞口水坐立不安的，但是莫翊都没动筷子，他也不敢直接扑上去开吃。直到莫翊随手夹了道菜，孙济知很成功地让饭桌上的人知道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什么叫做饿虎扑食。有时候林祁还是蛮想把孙济知的肚子破开看看，他的胃究竟有多大，好像总也吃不饱似的。

林祁默默放下筷子：“孙兄，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孙济知鼓着一张嘴，有些吐字不清，但也勉强能听懂：“习惯习惯，不要介意，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我觉得我如果能把你当作不存在，就真是比神仙还厉害了。林祁如是想。

“你好像食量特别大啊？可是吃这么快对身体可不好。”林祁咧嘴一笑。

孙济知勉强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灌了一口茶，打了个嗝：“一看你就是个没吃过苦的样子。”

“济知你吃过很多苦吗？”莫翊有条不紊地问道。

孙济知突然显得有些忧伤，林祁看着他这幅模样，怎么都觉得有点……假，这实在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谁还没吃过点苦呢？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转脸又大笑道：“现在天天都有吃有喝的，生活不知道多舒服，要是以后再像小时候那样沿街乞讨过日子，我估计就要哭死了。”

这样的笑在林祁眼里显得有些苍凉，原来即使像孙济知这么乐天的人也未必就是从小被命运眷顾的：“孙兄现在的幸福也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就算没了，也会失而复得，有才能的人总不会被埋没。”

孙济知满脸惊喜的看着林祁：“不愧是好兄弟啊，林老弟，你懂我。快说说，你看出我身上什么才能了？我一定好好挖掘，发展发展。”

孙济知一说完，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林祁挠挠头，思考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祁想明白了：“孙兄你比较能开玩笑嘛，哈哈。”

孙济知脸垮了下来，林祁显然是笑也不行，哭也不行。

“我从来没开过玩笑啊。”孙济知看向莫翊和秦世安，想征得他们的认同。秦世安却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莫翊挑眉道：“济知你有哪句话不是玩笑话吗？”

孙济知把头朝桌面撞了两下，又觉得有点痛，揉了揉额头，大呼道：“世上无知音啊。怎么就没人懂我呢？”

林祁不好意思的笑笑：“孙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发现你比较有用一些的优点的。”

孙济知斜眼看向林祁：“林老弟，其实你还是少说一点话比较合理。”

林祁点点头，拍拍孙济知肩头：“其实你也是。”

“下雪了。”一直看着窗外的秦世安突然冒了一句。

孙济知奔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又立刻缩了回来，头发上却沾了几片雪：“呀，这风雪也太大了，待会可怎么回府啊？”

莫翊及时的说道：“不如就在我府上住一宿吧，这夜路也不好走。”

孙济知暗笑道：“好啊好啊。”林祁心里也是很乐意的，面上却露出难色，推拒了一阵，还是答应留下了。

晚饭后，孙济知提议道：“这天冷成这样，不如咱们喝几杯，暖暖身子吧。”

喝酒对于这三个男子来说，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酒量也是要比平常人好许多的。至于林祁，恐怕比他们三个的酒量还要高，若是喝酒能让她醉了，这十几年岂不是早就被人发现她的女儿身了。

艾草架起炉子，温了几瓶竹叶青，又摆上青瓷酒具，不多时酒香就慢慢溢出来了。竹叶青其实是莫翊最喜欢喝的酒，那种醇厚又清香的味道，很值得回味。秦世安倒是不适应这种小杯子喝酒的感觉，以前在军中和将领们都是大碗大碗直接上，闲下来之后，没有值得对饮的对象，就不曾碰过酒了。酒对于孙济知而言更像是应酬工具，喝酒是家常便饭，这样冷的天气，他突然想醉一场了。

门外风雪交加，桌上却显得很热闹，酒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沉默的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他们聊了许多，从天相到地理，从富豪到穷人，从美食到美景，他们每个人都是极会说话的，平时只是懒得说而已。对于政治性的问题他们总是会选择性的回避，政治就像一个栗子球，如果总是紧紧攥在手里，就会刺伤自己，放在人与人之间，就会让他们都受伤。

最后他们谈了些什么，其实谁都不会记得，但是酒中传来的热度却久久萦绕在心头，温暖着这一方天地。艾草歪着头看他们东拉西扯，嘴角的笑也一直没有散去。

酒席散去，各人回了房间。半夜林祁完全酒醒，披上披风去门外看雪。雪已经小了许多，地上却积了厚厚一层。林祁踏着雪，一步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还伴随着咯吱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