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3 / 5)
许不喜欢令尊的作品,他的风格,他的画作,不过那与他的才华无关。而‘那’才是你所赏识的。你所喜欢的不是他如何运用他的才华,那不是你的风格。不过没有人能否认他的才华,你当然不能。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麦兰说。他的声音轻得让狄雷尼几乎听不清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呢?”狄雷尼柔声问。“你拥有令尊的才华吗?”
“没有。”
“你会有吗?你能有吗?我是说如果你学习,努力……”
“不,”男孩说。“永远不可能。我知道。那让我生不如死。我要……噢,去他的!”
他一跃而起,转过身,几乎是跑出房间。狄雷尼望着他离去,未试图阻止他。他在长椅上又坐了一阵子,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每个人都有欲求。不是想要他们所无法拥有的,就是想要更多他们已经拥有的。这种可怜、贪婪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才华、金钱、名气、财产、忠于自己——奖品就悬挂在上头闪闪发光,只是他们再怎么纵身伸手去抓,总是扑个空,再跌回地面,暗暗啜泣……
组长起身走向门口,这时埃玛·麦兰快步走入房间,昂首阔步,拳头紧握:一个复仇的女战神。他有短暂的空档可以欣赏她高高盘起的古铜色头发、剪裁合身的红褐色羊毛套装、她美好的身材及晶莹无瑕的肌肤。
然后她便与他面对面,欺身靠近,堵住他的去路。有一瞬间他还以为她打算扁他。
“麦兰太太……”他喃喃说道。
“你对泰德做了什么事?”她高声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事?”
“我什么也没做,”狄雷尼板起脸说。“我们讨论他父亲遇害当天他的行踪,讨论艺术及泰德对他父亲作品的看法。如果这样就让他情绪失控,我向你保证那不是我的原意,夫人。”
她突然软化下来,肩膀下垂,头也垂了下来。她手中握着一条小手绢,不断的扭绞、拉扯。狄雷尼冷冷的望着她。
“那孩子有没有接受专业协助?”他问。“心理学家、精神科医师?”
“没有,有,他去找过——”
“精神科医师?”
“他真的不是——”
“多久去一次?”
“一周三个下午。不过他表现得——”
“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快三年了。不过他的精神分析师说——”
“他有暴力倾向吗?”
“没有。呃,他是会——”
“对他父亲?他攻击过他的父亲或与他打架?”
“你根本不让我有时间回答,”她歇斯底里大叫。
“真相不用时间,”他顶了她一句。“你要我询问女佣?管理员?邻居?你的儿子是否曾经攻击他的父亲?”
“是的,”她低声说道。
“多少次?”
“两次。”
“在过去一年之内?”
“是的。”
“很激烈?有人受伤吗?”
“没有,只是——”
“麦兰太太!”他吼道。
她距离扶手椅只有一步之遥,于是顺势跌坐在椅子上,绻缩起身体,浑身颤抖,精神狂乱。不过他注意到她瘫坐下来时姿势仍不失优雅,即使坐在椅子上时她悲痛的神情也风情万种,两膝并拢侧向一边,脚踩交叉得恰到好处。低垂的头展露颈肩部优雅的线条。他想,维多·麦兰不是这个家庭中唯一的艺术家。
“怎么样!”他说。
“有一次他们打架,”她木然说道。“维多将他打倒在地。真可怕。”
“还有一次……?”他追问。
“有一次,”她说,声音抖动着:“有一次泰德攻击他。突如其来,无缘无故。”
“攻击他?用拳头?武器!”
她答不出来,或者不愿回答。
“一把刀子,”狄雷尼说,不是询问。
她茫然点点头,没有正面望向他。
“什么样的刀子?猎刀?雕刻刀?”
“水果刀,”她喃喃说道。“很小一把,在厨房拿的。”
“你先生受伤了吗?”
“一个小伤口,”她说。“在他的上手臂。不深,其实没什么。”
“有找医师吗?”
“噢,没有,没有。只是个小伤口,没事。维多不肯去看医生,我——我帮他消毒以及——以及上绷带,用胶带。真的,没什么事。”
“你们的医师叫什么名字?你们的家庭医师,他的诊所在哪里?”
她告诉他,他仔细记下来。
“令郎有刀子吗?猎刀?弹簧刀,折迭式小刀?任何形式的刀子?”
“没有,”她说,摇摇头。“他有一把——好像是折迭式的刀子。瑞士刀,红色刀柄。不过在他变得——变得——情绪失控之后,我就把刀子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