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如九死(2 / 2)
蝼蚁,举国之力也不可补天。
暗卫渚叶来报,听人说前两日在京都见过王挽扬。
刘暇闻言,好似微微回了神,又问跪地的渚叶了一句:“方才说了什么?”
“不出二日,属下定能寻到娘娘。”
刘暇闻此,唇角微微一喜:“京都不大,一日就够了。”
当王挽扬沐浴更衣完毕,躺在赵潜府中的床榻上喝第二碗药时,得到了刘暇前来的消息。
本应是喝惯了的汤药,却一下子苦得她不堪言。
赵潜与霍兮皆不在府中,管事的先生认得刘暇这尊者的身份,丝毫不敢违抗与怠慢,只能乖乖地将之领到王挽扬休憩的屋前。
王挽扬放下药碗,觉得自己与刘暇仿佛在玩一场猫鼠游戏。刘暇总是稳操胜券。
“外面风大,我想进屋说话。”刘暇开言道。
“我并非府里的人,没法做这个主让你进来。”
“我不进来也行,那将军想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罢。”
“再说是什么时候说?一个月后是你的封后大典,圣谕亦是刚刚送出,届时王大人应是会来观礼。”刘暇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深秋时节,午后的空气亦是寒冷。
王挽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然而推门而入的刘暇衣着保暖的大氅,手中握着小球状的暖炉,足声跫然,一点也不似被冻着的模样。
王挽扬直直地看着他那副装扮,以目光诘问,那人却总是故作看不懂,丝毫不在意地模样让王挽扬有些恼意。
“回宫吧。”刘暇坐在了床沿上,顺手拿起王挽扬放在床柜上的那碗药。小口地啜,却一下子被苦得皱起了眉。
“抽屉里有麦芽糖,如果不嫌粘的话,你拿一个。”王挽扬见刘暇这副样子,说道,“尝我的药做什么?”
“既共苦,亦同甘。”刘暇打开了抽屉,从纸袋里面取出一粒糖来,不由分说地塞到王挽扬嘴里。
王挽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蹙了眉头,还未说什么,刘暇的舌尖就已经探了进来。脑中嗡地一声,只能清晰感受到唇齿之间细腻的舔吻。刘暇一手抚摸王挽扬的侧脸,舌中的糖因温度渐渐融化,按住她的后脑,往自己这边送。仿佛呼息之间都是滚烫的摩挲。
刘暇白皙的脸映上淡红,眼窝里是一池春水,闭上双眼缠绵,不肯泄一缕春光。
而王挽扬本能地享受,却又理智地推脱。
她想要刘暇说清楚,而不是含糊其辞不明不白地就将一切事儿搪塞过去。
她拍了拍刘暇的后背,以叫停。
“我还想潇洒地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望着还有热气的汤药,王挽扬说。
“但见你犹犹豫豫的,都是有了牵挂。”刘暇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我是被拴着被牵着了。你总是不问我的意思,擅作主张。”叹了一口气,认真对刘暇道:“我对南岭一无所知,这几年来得频繁,但也有身为浮萍之感;事事依凭你就成了羁绊,我不想给任何人造成拖累,自私得也不想被人倚靠;我甚至都不明白还有什么乐子可寻,天下已定,我出不了半分力,你可以有群臣重妾相伴,也无须我一个。”王挽扬被无用感、挫败感,达成目标之后的空虚包围,宛如人生也被写完,漂浮于世亦不知应做什么。
“往后你想要如何就如何,”刘暇出口挽留,半是怆然:
“留下来,陪我好吗?”
哪知王挽扬却说其他:“糖你拿走吧,赵潜也是怕药苦才给我拿来的,我吃药都一口气灌完,从来也不尝什么甘。”
习惯苦了,甜味就淡了。
刘暇拿着纸袋的手一颤。他晓得王挽扬并不稀罕他给的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但王洛山需要,退一步说,齐国皇族楼氏亦是需要。
望了一眼她。
王挽扬面色凝重,自知逃不掉,却又惮烦。
那就这样过吧,不就是一辈子吗?
须臾如蜉蝣朝死暮生。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往后最好平淡如水,不起波澜。
不然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