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忆往昔青山明月(1 / 4)
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三月初二,如果云光没有记错,他们成亲的日子是三月初九,听说那是一年之中最宜嫁娶的日子。
云光虽然不知道一国公主下嫁该是怎样,可凭着药离山下王员外娶媳妇的阵势来做类推便可想见是何阵势。她虽没有立场阻拦,也没立场不同意他娶谁,可是也不愿意看着那样热闹的场景,不愿意祝他与新娘白头偕老。
也是直到此时,云光才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所表现的那般勇敢,她一直躲在自己搭建的屋子里与世隔绝,甚至不敢看一看他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问一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似乎只要问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又很明白,即使她什么也不做,却依旧什么都来不及了。
云光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离开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是除了逃避她并没有面对的打算。
这些日子她一直按照习大夫的话来做,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应该多吃,什么坚决不能吃,可谓是无一不从,就连心内抑郁应当好好调节,最好多想想开心之事让自己开怀,她也照办,更是时常让绿微与绿溪说些趣事来排解心中烦忧,而如此做得多了,就连她自己也以为这样就可以快乐。
显然,做一位听话的病人,于自己而言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于大夫而言又是多么的省心,就连绿微也常常夸她是最听话的病人。
恰逢这一日阳光很好,原来的雪玲花也已被换做忍冬,樂云说这忍冬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鸳鸯藤,但一般俗称金银花,阳光下的忍冬早已不似冬日看着那般坚韧孤高,花开之后反倒有些清新脱俗的高雅之感,好似那温室里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骨朵。
在榻上躺了两月多的云光,终于等到习大夫点头批准她可以外出走动,只是她虽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走一走,却硬是忍到屋内没人才起身。
在榻上躺了太久,云光起身时只觉四肢无力,一身酸软,不过从屋内一路扶着桌椅走出去这么一段路,已让她气喘吁吁,额头冒出颗颗汗珠,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呆在屋子里,而且她还想要快点恢复状态,赶在他成亲之前离开。
云光受伤之前是大雪纷飞的冬季,而今出门却已是百花齐放的春日。
她扶着围栏下了台阶,走过窗前的忍冬花架,踏上松软嫩绿的草地,草地旁一方尚算开阔的画塘,沿着水池缓步慢走,踏上池水上方回环缭绕的九曲桥,望着对岸的游廊上,透花窗外的灼灼桃色,那样绚丽的景致与她周身的清幽寂静大相径庭,她本想再往前走一走,奈何太久不曾运动,走了这许久已是力尽,只想要就地坐下歇息片刻。
坐在九曲桥的台阶上,云光只觉一身被晒得发烫,可是她已无力多走几步,却在这时有一双温暖的手直接拉过她的手。这样的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让她险些跌入难言的回忆中。
不出所料,云光回头便见莘北辰一身淡蓝衣衫,面上带了几分难得的闲雅立在她面前,轻声同她说:“不要坐地上。”说着已直接拉她起身。
云光一起身两人的距离就变得微妙,似乎连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见,那样的距离,那样的触碰,让云光害怕,她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奈何早已无力,又被这桃花太阳晒得够呛。
他紧紧钳着她的手,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面无表情道:“我送你回去。”
她无力挣脱他的钳制,任由他扶着自己,说道:“我想去前面坐坐。”说着已自顾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之后不再言语。
阳光下九曲桥栏上花枝烂漫,暗香浮动,春风吹拂下花影斑驳洒了一地,他们身影相互依偎,携手同行,画面如此美好,然而她沉默,他也沉默,这偌大的阳光也化不开他们之间那层寒冰。曾经,她对着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如今竟已走到无言以对这一步。
他们在水榭依着美人靠而坐,云光有些累却又不想让他知道,只靠着靠背不让自己躺下。
而莘北辰则在离她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似要与她保持距离。
他们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一眼。直到春风送来一丝清香,他终于开口说:“之前我已让清洛派人去了南华,信上说琉风叔叔在外云游,等叔叔回来南拂师兄会来信,到时候你再去好了。”
云光感觉身体不那么疲累时,方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喝下,然后回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再过几日……。”
莘北辰似乎早已知晓她的打算,未等云光说完,已抢过话来道:“或者我让人去打听琉风叔叔的下落,到时候你再去找他。”
他的语气太过急切,而眼神看向云光时却带着几分坚定,而那笑容中的苦涩却被隐藏的很好,云光正想反驳,绿薇却在这时走来,同二人行礼后恭敬道:“殿下,千寻姑娘来了。”
莘北辰点了点头,看向云光同她解释道:“其实千寻姑娘来看过你,不过那个时候你睡着了,而她又有事。”
一道爽朗轻快的嗓音从假山处传来:“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