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琴师(2 / 2)
上单是教习内容的安排就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所以,她才会在一年的时间进步神速,前不久回家,连父亲都对她的琴声赞赏有加。
第二天,独孤静在宫里安静的练习基本音的弹奏。
与此同时,宫外的某处清幽僻静的院落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守门之人是个穿青衣的小童,不似大户人家的小厮机灵势力,却偏偏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他与来人显然是相熟,神情间颇有几分亲昵,“师姐别来无恙!”
“安好,多谢师弟关心!”曹琴师视线在他身后紧闭的门扉上一顿,很快移开,
“商音……”她突然唤小童的名字,“师傅他可好?”
提到“师傅”,她的声音明显迟疑,苦涩复杂。
商音好似没发现她的异常,依旧沉浸在故人相见的喜悦中,“师傅一切安好!不知师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提到今日的目的,曹琴师很快收拾了情绪,“我今日前来,一来是拜访师傅,二来是有要事相求!”
“这……”商音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之处,自五年前师傅大发雷霆,扬言将她逐出师门后,两人便断了来往,那日以后师门里“师姐”两个字都成了禁忌。今日她来拜访,难不准里面那位会大发雷霆,殃及池鱼。
这样的犹豫也只有一刻,很快他便回道,“师姐稍后,待我先进去传话!”
曹琴师知道他的为难之处,见他依旧愿意帮助自己,更加感激,“有劳师弟了!”
商音见她动不动作揖,不由凑近打趣,像五年前两人玩笑时那样,“师姐怎么变得这么多礼了!”
未等她回话,他已经笑着跑向那紧闭的门扉,独留她一个洒脱欢快的背影。
曹琴师失笑的站直了身体,目光随着他一并延伸到那门里,五年未见,也不知道那人怎样了,是否还像过去一样暴脾气,明明只比她大七岁,却总是以长辈自居,总是板着脸,像个小老头一样……
她脸上的表情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泄露出来,那些参杂着怀念,欢乐,痛苦的情绪在她脸上如走马观花般放映,最后沉淀成一抹浓浓的沉痛……
清音!她在心底呐喊,也只在心底,她才不用叫他“师傅”,才可以像平常女子那样用温软的声音唤着“清音”!
天下人都骂她趋炎附势,品德有亏,她都不在乎,惟独是他,在她入宫廷的那一刻也露出那般沉痛失望的表情,却让她心如刀绞。
第二天,他广而告之,与她决裂。
天下人都等着看她笑话,没有谁知道,她在痛苦之余心底竟隐隐有着几分窃喜,她再也不用唤他师傅了,再也不用忍受着不,伦之恋的煎熬,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唤他“清音”……
事实总是残酷的,在她终于不用唤他师傅的时候,同时也失去了唤他“清音”的资格,那天,她跪在门外,大雪纷飞,落了她一身。
她固执的只求一见,甘愿跪上三天三夜,却直到昏倒前都没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
醒来后亦是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那一刻她明白,她的痴,从来都是笑话。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放弃,她忍着五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直到出现了那么一个契机,一个天才般的孩子。
那个孩子该对她失望透顶吧,她辛辛苦苦的教习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一个见到那人的机会!
自他执掌神琴门后,琴门凋敝,弟子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资质太差,难成气候,他一直想要寻找一个徒弟继承衣钵……
许久,商音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自责。
曹琴师心底发凉,整个人如被抽干了力气般,“师傅说什么?”
她问得很慢,脸色苍白,却艰难的扬起一抹笑容。
商音看得难受,却不知怎么安慰她,“师姐……”
曹琴师冲他安抚的摇摇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别扭扭捏捏的,师父他老人家到底说了什么?”
商音见她语气轻松,面带笑容,不由怀疑的多看了她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才说,“师傅说你就在门外说,他听着!”
事实上里面那人的脾气有多坏,两人心知肚明,所以他的原话断不可能是这样的,曹琴师心底黯然。
但她早不是当初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不会像过去那般固执,冲到他面前逼问一个结果。
那样,只会将那个人越逼越急,再无回头之路。
昔日的锥心之痛她再无力承受第二遍。
她转头对商音温柔的一笑,“商音,谢谢你!”
这一声“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谢谢他陪着他们一起长大,谢谢他这么多年一直耐心的跟在他身边,照顾他,谢谢他现在还愿意认她这个师姐……
商音不自在的别开脑袋,嗔怪道,“师姐,你真是越来越迂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