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喜江南(1)(2 / 2)
禁。干脆从妓院叫了个相好的,一面遐想着那段娘娘的娇容体态,一面与眼前的玉人,金扣含羞解、银灯带笑吹。
翌日早起,果然那名伙计带着辆马车等在楼下,叮咛了几句话,就叫车夫携常公子前往城郊。
这一天大晴,暑气阵阵翻涌,闷得人快要晕过去车子方才停稳。常公子下车来,见一座野山,山脚站着个赖皮样的小个子,其身后竟还领着十来号年纪参差不齐的男子,小的未及弱冠,老的年近花甲,全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赖皮制止住众人的喧哗,往地下吐口痰,拿脚底板一蹭,“好了,都到齐了,先听我说两句。啃,等人来了,大家只管瞪起眼珠子看,把眼珠子看得掉在地下都没关系,愿意说两句热乎话也使得,只万万不可动手。左近就有北京城王府里的人,每隔一个月都要到庵里查问情况,若听到太出格的事情必会加以追究,那时候就是天大的罪过。列位若还想保住脖子上的脑袋,就牢牢记住喽,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们理会得,快带我们去吧,到底是来看美人的,还是来听你啰嗦的?”
有人嚷嚷了两声,赖皮便把手一招,“得了,都跟着我来吧,不要掉队,记住只准看、不准摸!”
常公子原以为是在尼庵内的禅房,有香露、有香茶,没想到居然是在山间上下攀爬,累得人一身臭汗地来在一条杂草遍生的小径上。小径是一块块石板所垒成的山梯,每一块石板都被磨出了深深的凹迹,放眼望去总不少于数百阶,隔上十来阶就有一方歇脚的平台,该是庵堂后门进出的便道。
“就是这里了,大家等一等吧。”赖皮把手撩去后背上抹一把,就抽出了掖在黑布腰带上的一管旱烟,一口口咂起来。
四面无遮无挡,一轮烈日,万里无云。有人蹲去了草窝中,有人坐去了石阶上,还有几人看起来互相熟识,居然掏出了一副纸牌吆五喝六地斗起来。常公子不屑与这班杂人为伍,扶了扶头上的四片瓦玉壶巾,抖了抖身上的鱼肚白湖纱袍,把手里头一面山水、一面小楷的一把梅鹿竹折扇轻摇起,孑然逸立一旁。一会儿的辰光,赖皮突然从口内拔出了烟袋,猛向前一敲,“来了,就她,快看!”
常公子忙随大伙抻长了脑袋,看自下方石阶的转角处一拐拐出来个纤纤玉影,横背着半人高的一大捆柴,两手握在肩前牢扯着缚绳,步子甚是沉顿滞重,却是一步不歇地直走来。走得越近,面目也就越明晰,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尼姑:青印印的头皮子,一张小小的蛋脸,两道疏妩长眉,双眼如同被又黑又重的睫毛压得抬不起一般,只端正地垂注着脚面,挺秀的鼻下是樱子红的唇,唇线略嫌模糊,仿似晕出来一圈胭脂膏子——给人吻开的,有种隐妙的诱惑。直白而煽动的则是烟熏火燎的缁衣下那一对鼓鼓的胸脯子,随每一步微微地轻颤个不停,直把常公子看得是口干舌燥、心如撞鹿,正飘飘欲仙一般,已听得各路好汉不遑多让地喊起了尘俗鄙词:
“我说妙人儿,你这般可怜模样看得人心都酸了,如今跟了我家去吧,大爷我好好地疼你。”
“心肝还认得我?我当年在怀雅堂开过你一次盘子,听说你在这里千辛万苦才找了来,天天想你都想出病了。你出家人慈悲为怀,行行好救救命。”
“妹子,嗳,妹子别走啊,你不知道哥哥为了你,背地里手铳都放了多少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