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醉太平(19)(2 / 2)
算那些人肯安守本分,仍是有许多三六九等、立不完的规矩,在谁跟前你都得小心做人。你无拘无束惯了,若一下被丢进那地方去,定要抑郁难捱。我想着,倒还真不如在这如园里,随你自由自在,门一关你就是王妃娘娘,谁的脸色也不用看,爱怎么就怎么。可话又说回来,不住进王府,你就只能算是房‘外室’,当真是连个通房大丫头都不如。但我,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没办法给你个像样的名分——”
齐奢难以继续下去。他千方百计使青田信任了他的爱,可他轰轰烈烈的爱,到最后竟不过是要她做一个连他家门都摸不着的“外室”。她可以毫无障碍地跨进他心坎,却永远也跨不进墙高十丈的王府的门槛。这般的嘲讽,这般的现实。
但几乎毫无空隙地,如翠竹的摇曳接应微风、清空的碧云接应鸿雁,青田接应了他:“三爷,大凡女子,有谁不想光明正大地嫁做良人之妻?我也不是自甘猥贱,没名没分就愿意托付终身,只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自幼我就知道我是什么出身,‘名分’之与我,好比净土之与花海,远在彼岸,从不敢有所妄想。我这话你别嫌刺耳,当初我和姓乔的那人在一起时,也从不曾拿‘名分’一说难为过他,今日又岂能来难为你?我所盼所愿本不过是与你为婢,在诸多的贵族侍妾间忍气吞声地和你厮守上几年,已是命中之幸,眼前你给我的,比我想的已是多出了千倍万倍。”
齐奢沉寂了少时,“可你该得的远非如此。”
青田清和一笑,“想必上辈子你真欠了我的,才叫你对我这样一个低微之人如此爱重。”
齐奢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来,“早知撞上你这么个前世冤孽,我又何必流连花丛弄了满身的累赘?只虚位以待等着你,也就是了。”
这一说,倒真令青田笑生双靥,“罢了,说得自个这样克己。”
“倒真不是说说而已。”他拉过她一只手,将下唇在她的指甲上一点,“我这些天回府里,白天总是岁暮酬酢、排日宴会,晚上谁那儿也不曾去,不是独宿,就是歇在继妃那里。想来你也听说过,这位继妃也姓詹,是镇远公詹家的女儿,和我故世的王妃是不出五服的堂姊妹,十年前先王妃去后,老头子指给我的。结果刚放了定,还没等过门就赶上国丧,紧接着我又被圈禁起来。这詹氏倒也刚烈,家人叫她改聘,她却说一女不事二夫,只要替我守这望门寡。我后来解禁时,她已是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我便以续弦之礼将她迎娶回府。对先王妃我一直是抱恨含愧,早已立定了心意此生再不册正妃,这詹氏既为继室,也就越性册她作了‘继妃’,这些年府里的事情都交由她一手掌管,她也算治家有方,同我和睦相敬。只詹氏的性子太过端严持重,年纪虽小着我两岁,瞧着却总像个老姐姐似的,让我提不起一点儿兴致。她又睡眠不佳,我怕夜里打鼾吵着她,老早就分床而眠,闺阁之事许久没有过了。”
齐奢见青田撇眼睃着他,不由淡淡地一笑,“以后逢年过节,仪制所限,我也少不得回王府虚应个卯,但我回去只在詹氏那里,你不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