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醉太平(6)(1 / 2)
段二姐自是不用说,直把她搂来臂内爱抚,蝶仙、对霞、凤琴、照花四个也来拉着手,连同宝燕、兰蕊等一干丫鬟们都是又赞又叹。厮见过一番,青田便叫几顶小轿将大家抬去到远心阁,就在戏楼前摆了宴席。小楷缮好的戏单送上,青田亲捧了与二姐挑。二姐再三推让,也就圈了几出。唱工都还在其次,即使是外头名扬四海的角儿,这些小班倌人们成日也听得腻了——蝶仙是睡得都腻了,段二姐点的又是《天官赐福》、《福禄寿》这样的喜庆戏,情节平平,唯独这戏楼的机关奇巧令人大饱眼福。演《福禄寿》时,三层戏台,最先是福星居上、禄星居中、寿星居下,一变再变,每变一次,诸乐大奏,鱼龙曼衍,最后竟从地下喷出了水来!不要说怀雅堂的几个看得目不暇接,连青田自己都停杯忘食。戏文终了,孙秀达还特上来解释说是班子昨夜里才进园,许多的机括是现学现卖,难免有错,请各位包涵。
段二姐拍着肉鼓鼓的胸口,一串九曲镯响了个热闹非凡,“我段二这把年纪就没看过这样好的戏,全托我闺女的福。”
青田掌不住一笑,“孙管家,这戏演得极好的,我们都爱看,该好好地赏一赏才是,只我也不知按规矩该打赏多少合适?”
孙秀达对答如流道:“回娘娘,通常王府里做堂会,一等角儿是赏二十两,其余的十两也有、五两也有。娘娘若高兴,多赏些也不妨的。”
青田清甜一笑,“呦,我也穷得很,再多的闲钱也没有,只照规矩赏吧。”
“哈哈,娘娘专会讲笑,哪里用得着娘娘的钱?这些自有公中分例的。”孙秀达贴前半步,低而又低地嘀咕了一句:“娘娘的分例是头一份,和府里头继妃娘娘比肩的。”
他说完就退回原处,青田笑一笑,笑眼里有些什么,错综难勘。
众人离了戏楼,便往园中各处赏玩,所到之处不断地念佛咋舌,又吵着坐船登上了瑶华洲,直至日暮仍恋恋不愿归。蝶仙大叹一声,随手掐了朵波斯菊簪在鬓边,又把青田的双肩一挽,“我的好姐姐,也就是你,我看了诚心替你高兴,至多羡慕羡慕也就罢了,倘若换做了别个,我可要眼红得扎小人了!”
香国群姝笑面缤纷,万花丛中之外是一半余晖如金、另一半乌沉欲黑的天空。
晚饭开在了扇厅里,厅中百盏宫灯高悬,映着花窗荷塘,皎如琼树流光,灼若芙蕖照夜。侍候酒席的全是怀雅堂自个的丫鬟,众女也就毫无拘谨,原都是酒量极宏之人,载酒看花,其兴益豪,一发不带停杯的。段二姐正喝得高兴,忽想起什么来似的,往四周看看,非常不自然,“好女儿,你把我们留到现在,万一一会子王爷回来,见着我们这样的人在这园中,会不会和你生气啊?”
青田亦已酒意上面,手上的金掐红宝戒指皓光一翻,指尖直点住段二姐,“妈妈得自罚一杯,说的是什么话?我难道不是‘你们这样的人’?”
哄笑声中,段二姐“滋儿”一下就干尽了手中的一只六曲秋葵花的鎏金银盏,“妈妈老糊涂了,高兴糊涂了!”
青田亲自把酒再替假母满上,缓缓端起了桌前的五曲梅花盏,“王爷叫我好好地款待大家,谢谢大家对我这些年来的照顾。来,这一杯,我敬妈妈,多谢妈妈的教养大恩。”
段二姐毫不含糊地与之对视,那目光就是一个对女儿充满了自豪的母亲。她慨然一笑,又是一仰脖就翻杯相见。
青田陪饮过,复斟上酒走去了对霞面前,“对霞,这杯敬你。”
对霞满腮透红,正闷头往嘴里送一片宣威火腿,这时便将手间的筷子一丢,抓过了自个的八曲菱花盏,一把搂住了青田手臂一绕,活生生地吃了个大交杯。
姑娘们、丫鬟们无不拍手起哄,青田笑舔着嘴角的酒痕,又叫暮云满一杯,把杯子转向了下一个,“蝶仙,来。”
蝶仙直接把手里的十二曲六角栀子花盏丢开一旁,拿过了一只汤碗来,抢过酒坛全倒满,咕嘟嘟不带歇地一气喝下,扯过青田就嘴对嘴舌顶舌地和她狠亲了半刻钟。
笑声简直要掀翻顶棚,对霞还撮圆了嘴大吹起口哨。青田也不顾染了一下巴的胭脂,一样乱笑着抱过剩下的半坛酒,兜在两手中往前一举,“凤琴,该你了!”
未等凤琴相接,蝶仙又已醉笑着上前,伸手在青田的屁股上一掐。青田叫起来,酒泼出一手,扔开了坛子就去拧蝶仙的胸脯。只一眨眼,厅中就混闹做一团,你追我赶,拉来扯去,疯了似的尖叫和大笑。
到最后也不知是酒还是狂欢,令青田从两腮到眼圈全红彤彤的。她喘着气,再一次拎起了酒坛,对准最后一个。
“照花,来,陪大姐喝一个。”
照花本在那儿捂着脸笑得泪花盈睫,此际一双秀眼眨巴了两下,湿哒哒地朝前望一望,蓦地里一扑,揽住了青田的脖子哭起来。她这一哭,蝶仙几个也均泛起泪意,却仍笑骂不绝的,把一堆堆的果子、瓜子就往过砸。青田边搂着照花边笑躲,另一手就把酒坛高高地擎起,“这一杯,敬惜珠!”
第一个绷不住的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