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事(2 / 2)
,正是在逼父亲尽早表态。而当时便解了佩剑求娶,则是因为他瞬间便已判断出,我的出嫁便预示着河北之地日后的动向。
看似恣意妄为,却并非真就是个狂悖胡来的人。反而聪明果敢,心怀高远。舅舅说他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想必并非谬赞。
我便留了心。问红叶,她告诉我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红叶说,是来赴宴的宾客们嘲讽他时所说的。这些人既然来了,便必然也存了与沈家结亲的心思。眼看要被人捷足先得,便传这种流言。
戾帚自己也应了谶语,自然对这些话更在意些。他新破了长安,威震天下。正是睡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时候。若此人向沈家求亲的事和流言道传进戾帝耳中,只怕戾帝再不能让他活着。
我不自有些焦急,想要提点他。却不知该如何将话传递给他,不觉辗转反侧。
醒过来的时候,床帏已经打起。
天际泛自,屋内却还有几分黑沉。花枝上红烛将尽,烛泪层层垂落凝结,烛心那笔火光燃得平稳,晃也不晃下。
苏恒似乎也刚起床,正背着我在床下更衣。
忽然便目过头来,见我睁着眼,便料到了似的微笑起来,回身揉了揉我的耳垂,道:“不用急着起来,再睡会儿吧。”
黑睥流光,灿若星辰,依稀就是我梦中所想见的模样。
我时有些恍惚,将手心贴上他的手背,道:“我做了个梦。”
他眼睛便柔柔的眯起来,问道:“什么梦?'”
我说:“梦到我及笄那年,你到沈府来观礼。”
他并不答话,只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道:“今日还有朝会,朕得去了。”
他触着纱布,扯动了我头上的伤口。我一激灵想到昨夜的事,瞬间便清醒过来。
忙扶了额头,起身跪在床上。
苏恒道:“怎么了?'”
我摸不清苏恒的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历来太后与皇后交恶都只在暗处,最多明面上不相往来也就是了,倒是前朝孝明皇太后曾明着指斥桓帝杨皇后心怀怨恨、想谋害她,杨皇后在孝明太后跟前跪着哭了三日,才让她回心转意。而后婆慈媳孝了两个月,杨皇后终于用碟子甜糕让孝明皇太后死得不明不自。
太后说出我想整死她这话时,必然不知道这段往事。
不过我很清楚,就算我去太后跟前跪着哭三年,她也不会有半分心软。苏恒不是桓帝那种会
让皇后替他批阅奏折的昏君。而太后虽不像孝明皇太后那般拥互有功,但她是苏恒的亲生母亲。
拥互有功的人少有善终,皇帝的生母则又是另番情形了。
一力降十会。太后有恃无恐,尽可以随心所欲的折腾我,我却不得不步步小心。
我深深叩下头去,道:“不能讨得太后欢心,是臣妾无能。太后教训臣妾,臣妾不敢辩解。然而操控太医,不许太后问诊事,臣妾万万不敢。恳请陛下明鉴。”
这些话本该咋夜便对苏恒说,然而先是句我要整死她,后又是方墨砸过来,太后要撒泼,正该让她尽情的表演。我只需含羞忍辱、惶恐茫然便够了,认真跟她分辨反而不好。
苏恒沉默了好会儿,才说:“可贞,抬起头来。”
我便抬了头望向他。
这个人可以让我生,让我死。我若不能杀了他,便只能依赖他。
他说:“可贞”用拇指摩挲着我的眉角,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伤口肿的厉害,他摸过的地方像针剌般疼。
其实我并不怎么觉得委屈。上世我倒是不曾忍过气,太后自然也没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委屈受。但是结果又怎么样?
苏恒亲口说我无关雎之德,有吕霍之风。以此为名废后,继而废太子,生生将我逼上绝路。
相较而言,我宁肯忍下太后时的欺悔,也不愿让苏恒抓到把柄。
我说:“臣妾不敢。”
他说:“联以前没有想到,母后会这么对你。”
我默然无语,他便又说:“可贞,这件事交给朕。再信胜一次。”
他的目光里已经有些焦躁,我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觉便往后退。
他抓了我的手,目光漆黑,瞬也不瞬的逼视着。
你信他念情的时候,他绝情以对。你想与他讲理、自谋出路的时候,他偏偏又跟你论情,让你把一切交给让他。
我只能笑道:“臣妾不信陛下,还能信谁?'”
他略顿了顿,忽然便有些失望的俯下身来,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并没有在宣室殿久留。
太后咋夜才说了重话,只怕御史台这两日就要闹腾起来。哥哥那边料想也得到了消息,应当有些对策。
我不可能无所作为,乖乖的等苏恒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