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番外 残篇(上)(3 / 3)
远袭爵新息侯,留在长安就近监视。
苏远便也越发让人放心的平庸无能起来,甚至在苏永的丧礼上喝醉了酒,让苏永的旧部寒透了心。从此成了孤家寡人。
沈家自然也嗅到了风声,二月里,选补官吏的名录递上来,竟然无一个沈家子弟。苏恒召来吏曹尚书邓博询问,邓博回答,是沈君正将他们都撤了下来。
苏恒默然,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他还不想这么早打压沈家,毕竟沈含章目下的状况,正需要沈家的支撑。但他又觉得,沈含章只需要依靠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护住她。
苏永风光大葬的时候,沈含章状况也恶化起来。
她这一胎怀的辛苦,瘦的只剩一个大肚子。不到九个月的时候,身上便浮肿起来。这会儿更是戳一下便留一个窝儿。
精神状态也不稳定起来,一夜里就要惊梦两三回,白日里也恍恍惚惚,时常莫名其妙便落泪,问她时却不肯说清楚缘故。
她第一次晕厥之后,醒过来便有些仄仄的,不大爱跟苏恒说话。
她一向敏锐,纵然糊涂着,但也并非人事不知,该明白的事她也都在意着。
苏恒哄着她,缠着她。渐渐就慌张起来。夜里睡不安稳,便睁着眼睛用力把她抱在怀里,一直到天明。
这么折腾了七八日,苏恒终于也跟着病倒了。
他很清楚,沈含章再不清醒过来,只怕他也要疯掉了。
然而他才一日没去椒房殿,那边便匆匆递来消息,说太后亲自驾临椒房殿。
苏恒赶过去的时候,椒房殿下人们跪了一地,太后端了杯茶,静静的品着,一面等他。
见他来了,茶杯往桌上一摔,怒道:“跪下!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哀家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
苏恒平静的打断她的话,道:“可贞怠慢母后,儿臣替她赔罪了。”
他不想听到“疯女人”这三个字,一点都不想。
沈含章好好儿的,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必定是。他是皇帝,她就是皇后。有他一天,便也有她一天。
大概是他枯木死灰一般的脸色吓到了太后,太后霎时便红了眼圈。
一场戏演了一半,便再没敢继续下去。
她屏退了众人,语重心长的拉着苏恒的手:“娘也不是想逼你,可是你看她现在的状况,莫说母仪天下,就是……”她哽咽了一声,“你也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苏恒道:“儿子听凭母后做主。”
太后便叹道:“碧君也等了你这么些年。”
苏恒悚然而惊,霎时清醒过来,道:“母后要儿臣填充后宫?”
太后愣了愣,接话道:“哪家皇帝像你似的,就守着皇后一个人?这种事,就是放在普通人家,正房也要担个‘不贤’的罪名。”
苏恒道:“那便挑拣挑拣,先选十个人吧。”
太后被堵了一下,好半晌才道:“自然是……要多选几个的。”
苏恒一次抬了十个人进未央宫,然而纳妃半个月,却一直独宿着。
沈含章眼看就要临盆。他想,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再一次听到太后驾临椒房殿的消息,苏恒刚下早朝。
他赶过去的时候,看见沈含章满身的血,眼前便有些发晕。
他说:“母亲若要儿子死,只要一句话,儿子立时便自行了断,不敢有半句分辨。母亲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太后震惊的望着他,他上前将沈含章抱到床上去。然而沈含章仿佛死去一般,目光空洞,没有半分抗拒。他小心的摸着她的脸,确认了血不是她自己的,才略略能回过神。
他轻声叫道:“可贞。”
沈含章目光颤了颤,片刻后,漠然的闭上眼睛,翻身背对着苏恒。
苏恒脑子里响了一阵雷,声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他几次开口,却都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为了妻子和母亲反目成仇,他尚没有这样的家教。
最后只是把手覆在沈含章的胳膊上,俯身低声道:“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那天夜里,沈含章临盆。
她生得艰难,产房里传话,问留大人还是留孩子。太后张嘴就喊:“留孩……”苏恒却已经闯了进去。
里面瞬间只剩沈含章一个人虚弱的呻吟。
大人孩子有一个出了意外,你们就都陪葬吧。”苏恒说,“你们不妨试试,是你们主子厉害,还是朕歹毒。”
太后向后退了两步,一时没站稳,倒在了椅子上。
刘碧君跟着进去,听了这话,不觉黯然。
苏恒头也不回,只道:“送太后回长信殿。”他握了沈含章僵掉的手指,任她把指甲掐进他的手心里,对刘碧君道,“——你也不必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