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3 / 4)
再见一次的……”
剩下的话语湮灭在无声的窒息里。这根蜡烛安静地燃烧,洁白的烛泪如同开至荼蘼又颓败腐烂的花朵,不断堆积、盛开,最终一点点燃烧殆尽。
陆痕钦睁开眼,迎接他的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他不言不语,重新点上一根蜡烛。
一根燃尽,再续一根。
一根熄灭,又点一根。
到最后一根时,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了。
他机械地重复着甩动手腕的动作,指尖不小心一滑,火机脱手飞出,“砰”的一声不知砸在何处,紧接着又是一声炸裂,一只气球应声破裂。
他的手指还按在蜡烛的纸质外壳上,底下已经空空如也,唯有最后一根蜡烛竖在千疮百孔的垮塌蛋糕上,像一片被泥石流席卷后的狼藉土地上唯一的、悲凉的墓碑。
陆痕钦循着声音偏过头,静默地捡回打火机,颤抖着点燃最后一根蜡烛。
可直到烛火熄灭,房子沉入彻底的黑暗,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痕钦枯坐在桌前,如同一尊凝固在油画里的雕塑般失去了所有生机。无名指上的戒指被他用尽全力嵌进皮肉,可奇怪的是,他忽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身体仿佛被抛入无尽的虚空,他抓不住任何东西,连自己的意识都在飘散,大脑彻底丧失了对身体的指挥,感知不到任何悲喜,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彻底断裂。极端的平静像一个冰冷的塞子,死死封住了瓶子里所有翻腾的气泡。
远远看去,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早已不用的旧手机屏幕偶尔亮起,弹出几条新消息,几乎全是各种生日祝福短信,洋洋洒洒地塞满收件箱,他原先的旧vx号也有国内熟人发来祝贺,大多是还和陆氏昭泰集团有往来的人。
陆痕钦一条都没有回复。他退出所有后台应用,指尖划过屏幕那一刻,壁纸上夏听婵的笑容依旧鲜活明媚,生机盎然。
他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可按下锁屏键之前的瞬间,屏幕上却“哒哒”地坠了几点湿痕,将她照片里的面容晕开一片模糊。
他下意识用手指去擦,却有新的眼泪接连不断地簌簌落下。
他浑然未觉地抬起手掌按在眼睛上,才发现他明明所有的情绪都平得像一潭死水,却一直控制不住在无声流泪。
一直缓了好久好久,陆痕钦才拨打了闵丰羽的电话,想像过去一样获取阿托品,但电话迟迟未能接通,反倒是白昊英很快回拨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白昊英的语气异常严厉,显然已经知晓了他的意图,彼此心照不宣,“私自用药会彻底打乱治疗!你还想不想再见到夏听婵了?”
陆痕钦忽然开口,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白昊英……你是不是其实知道夏听婵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猛地陷入一片死寂,几秒的空白被拉扯得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很快,白昊英强行镇定的声音传来:“你这话说的,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怎么了?”
“没事,”陆痕钦的语气平得没有一丝起伏,药物像层密不透风的壳,将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藏得天衣无缝,“老朋友给我发生日祝福了,我回一下。”
他挂断电话,拿起那部旧手机,点开此刻最新跳到消息列表上方的一个名字。
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对方的模样,但备注显示这个叫“车俊发”的人是清云高等学校的同级校友。聊天记录里,对方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发来一些复制粘贴的祝福,陆痕钦早就不常用这个账号,所以很少回复。
他盯着那句【生日快乐……以后还请多关照……】的客套话,破天荒地回了一句:
【谢谢。】
车俊发显然没料到真的能得到昭泰现任掌权者的回复,当即受宠若惊地发来第二句:【陆总好久不见!在国外一切都好?什么时候回国的话,赏光聚聚?我们开个同学会,也多联络联络感情……】
所有的回复都毫无波澜,陆痕钦惜字如金地应了两声,忽然主动问了一句:
【同学会?那夏听婵也会来么?】
对面那殷勤显示的“正在输入中……”骤然停止了。
片刻令人窒息的死寂后,车俊发才小心翼翼地回过来一句:
【夏听婵……?她不是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
胡说!
陆痕钦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暴起泛白。可所有的反应都像是被调到了慢倍速,他连火都发不出来。
【死了?】
【对啊,您不知道吗?哦对,您那时候早在国外了。】
【夏听婵是殉职的,那次事件的调查员好像是三死七伤吧,当时铺天盖地都是这个新闻,沙桐大道那片人多啊,各种视频满天飞,社民党大肆宣传了一番,后来还拍成纪录片了,哦,连我们学校都专门开了追悼会呢。】
陆痕钦的太阳穴“笃笃笃”地跳,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蹦出来的。
他强撑着定了定神,手指抖得厉害,速度极慢地一个个打字:
【是么,我不知道视频,你发我一下?】
【有!当时班级群里都传疯了,我转给你。其实网上现在也很多,你搜关键词都能找到。】
片刻后,几个链接接连发来。
为首的那行标题沉重得像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6.01东川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