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夏听婵一直陪在他旁边,陆痕钦不放她离开,哪怕她只是想花两分钟去直饮机前替他倒一杯水,他也只摇头说不用。
“真的不需要请医生过来瞧瞧?”
“没关系。”
夏听婵转了转被他紧握住的手腕,纵使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已经不再嶙峋凸起,可他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她的皮肤上,仍然留有他用力后留下的淡淡指印。
她耐心地等到陆痕钦唇边的血色慢慢恢复了,才抽出自己的手。
他挽留般蜷了下手指,不怎么愿意的模样。
“刚才不是说要种花?”他见她有离开的意向立刻提议,“不如现在去种?飞燕草地栽比较好。”
夏听婵看着他的脸色,想客气两句——但拒绝的话绕到嘴边又诚实地咽了回去。
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种。”
两个人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大晚上拿着铁锹和小钉耙踩在花园的东南角泥土上。
铲子插进泥土里,发出沉闷的“嚓”声,陆痕钦微微弓着背,后颈处脊椎前几节骨节隐约可见,皮肤紧贴着优越的骨骼,没有多余的脂肪,肩胛骨收缩时T恤后背洇出薄薄的一层汗,从领口望进去可以看到流畅漂亮的肌理线条。
几年不见,可能是极少晒太阳,他被衣服遮住的身体部分颜色更浅了。
夏听婵收住多余的思绪,友善地问了第三遍:“我来吧?你身体不太好。”
他抬起眼皮瞥她一眼,又充耳不闻地看向地下,把铲子轻而易举地插进土里,脚搁在上面踩下去碾了碾,冷漠得像在杀人埋尸。
他没什么表情地解释
了第三遍:“我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陆痕钦非常招蚊子咬。
他皮肤白,尤其在夜晚手电筒的打光下更是呈现出一种低温瓷器特有的冷白色,蚊虫叮咬后,露出来的皮肤上就会鼓出一些边界模糊的不规则红印,像是蔓延开的大片残花落叶。
夏听婵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很久。
陆痕钦好像没留意她的灼然目光,一声不吭地在她标记的位置除草、翻地、挖坑,然后才将工具一竖,屈肘压在柄头,往她面前摊手:“花。”
夏听婵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不说话。
他皱着眉偏了下头表示疑惑,面前的人忽然猛地站起来,“啪”的一巴掌清脆地打在他脸上。
他的脑子断线了一瞬,她还没停,又是眼疾手快的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陆痕钦被她拍得往后仰了仰头,从下颌到锁骨形成一道凌厉的曲线,她“诶诶诶”地急着叫唤了几声,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动什么呀蚊子飞走了。”
他盯着看了眼她,眼睫垂下,脱掉左手的黑色手套,用屈起的指节刮了刮脸颊上被打的皮肤,平静地“嗯”了声。
夏听婵借着蚊子打完人后气顺了,露台的事也能翻篇了。
她若无其事地扭过身,从背后搬出那盆飞燕草,花茎高大粗壮,蓝紫色的花朵盛开如展翅的燕子,生机勃勃。
她拿来一把剪子“咔咔咔”几下剪掉外面的塑料盆,连着根系上的土团一起把花拆了出来。
陆痕钦跟着蹲下,将另一只手的黑色胶皮手套摘下来递给她,夏听婵瞟了一眼摇摇头:“不要,我没洁癖。”
他就收回手,拎着手套围在土坑的对面,看着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花苗根须上的泥土,手背上沾上了零星的褐色泥斑。
两人调整了花苗的高度,将泥土一点点填满土坑。
“去拿水。”陆痕钦吩咐。
夏听婵很快去而复返,她将自己的手洗净了,一只手按在膝盖处半蹲着,将水从高处浇下来。
陆痕钦抬起手,就着她淋下来的水洗手并浇花。
本来应该去水池那里用干净的水洗手的,可他脖子上被蚊虫叮咬得有些痒,等不及,现在只能偏着头用肩膀蹭弄两下聊作缓解。
一只半湿的手忽地探上他的侧颈,因为太突然,指腹还不经意间擦拂过皮肤,但很快便屈起手指用指甲顺着脖子上下抓挠了几下。
陆痕钦洗手的动作一顿,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一般僵在空中,只有淅淅沥沥的水还在从高处往下淋,浇在手背上时炸开数点水珠,还有一缕顺着胳膊流进挽起的袖子内,像是一条细长的小蛇钻了进来,让人轻微发痒。
他缓慢地抬起眼,脖子也跟着轻微仰起,脖颈处的青筋隐约浮起,随着她每一次用指甲抓过轻轻搏动。
夏听婵认真地替他抓着红肿的皮肤,指甲挠过,留下淡淡的抓痕。
“还痒吗?”她歪着头研究了几分,看那冷白的皮肤上交错斑驳的红印子越发潋滟。
她迟疑了下,指甲抓挠的动作越来越慢,一不小心对上了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头顶的栎树将月光打碎,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流动,他的眼睛在明暗交替中显得格外深邃,一根树桠枝条的影子在他的眼窝处投下细长的阴影,忽明忽暗间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夏听婵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小指轻微缩起,离开时指甲不小心带到了某条被她抓挠数下的青筋。
他的喉结也跟着缓慢且重地滚动一下。
手上还剩小半桶水的洒水壶“咚”的一声掉在泥土里。
夏听婵如梦初醒,“腾”地直起身子,将将撤回手的刹那就被另一只湿淋淋的大手猛地拽住。
她原本快风干的手重新被